第307章 流言[第2頁/共3頁]

李氏皇孫之榮辱，說來與我有關，實在我之本心，獨一牽記的倒還是守禮。這孩子年紀垂垂大了，身為廢帝宗子，處境實在堪憂，母親疇前並未重視到他，出去卻頗將他叫到跟前問過幾次，住到上陽宮時還決計命阿歡伴同，卻將守禮留在宮中，不令母子相見，大臣們請為守禮等年過十歲的皇孫議親，母親亦不置可否。我本想同阿歡商討，讓守禮臨時削髮避禍，可又捨不得他小小年紀便去那貧寒之地——他在宮中為皇孫，另有很多人逢高踩低，到了寺廟當中，又無父母護持，不知要如何刻苦，且十多歲恰是芳華期時候，將他一小我丟到寺廟中，萬一心機上出了些甚麼題目，養出些陰陽怪氣的脾氣，或是得了煩悶症、自閉症之類亂七八糟的症狀如何辦？就算冇有這些題目，萬一受人勾引，學了些不清不楚的癖好，乃至是受人操縱，做了些糊裡胡塗的活動，那又如何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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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歡不語，崔明德道：“這事宮中已經傳遍，甚而添油加醋，提及來俊臣手腕之酷烈，個個都繪聲繪色，彷彿親目睹過一樣，又說當初周興雖毒，卻不及他之什一。”頓了頓，又道：“地官尚書狄仁傑、冬官尚書李遊道、秋官尚書袁智宏、文昌左丞盧獻等人，併爲來俊臣所羅告，旨意交來俊臣勘問，本日朝後都已下在麗景門獄中。”

新年前後，阿歡和崔二都忙得腳不點地，冇空與我商討，我一小我想著守禮的事，愁得半個月冇睡好覺，到十一月中好輕易覷阿歡與崔明德都有空的時候，約了她們在宮中見麵，剛說一句：“我有件大事與你們商討。”卻聽阿歡搶先道：“承平，你在內裡，可聞聲甚麼風聲？”

崔明德點點頭：“去歲周興身故，陛下又意有鬆弛，本覺得今後冤獄漸息，誰知又來一個來俊臣。”她說到這時阿歡昂首看了我一眼，我曉得她的意義，這事的關頭並非在來俊臣是多麼樣人，而在他客歲辦的事，恰好這麼巧就在本年傳回都中，甚而傳到了宮裡。苛吏之禍，泉源不在苛吏，而在母親之狐疑，此事明眼人都曉得，來俊臣辦的那些事，要說母親全然不知，那也是假的。這些流言明著是說來俊臣，但是公開裡暗射的是甚麼，全憑人設想，往小裡說是一小撮奸人矇蔽聖聰、自作主張，往大裡說倒是聖上陰狠忌刻、濫殺忠良，漫衍流言的，可以是無知有覺的不平百姓、因愛惜忠良而仗義出聲，也能夠是彆有用心的奸臣賊子、謀反不成欲以詭辭脫罪，全在母親如何想——不對，這流言隻要能傳出來，便申明有很多人反對來俊臣、憐憫被他誅連的大臣，而被他連累的大臣們，多數都是擁戴李氏的，毋怪母親要降諸孫為縣公，又死死防著李旦，換了是我，隻怕也要如許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