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心魔（二十五）[第1頁/共3頁]

婉兒心念一動，趁著醉意，忽地喚了小奚到近前。這小娘子聰明地跳出去，靈巧地站在榻前，身子筆挺，唯有頭臉微垂，兩手在身前交疊以示恭敬。

婉兒幾近已忘了男人與女人該是如何來往的了，若不是常常與宰相和宗室們相見，又總能瞥見各種百般的男人名字，她幾近覺得這世上隻要兩種人――女人和宦官。就算是宰相與宗室們，於她而言，也更像“朱紫”而多於“男人”，白日裡那些芳華幼年的白衫士子，那些熱忱瀰漫的墨客，纔是真真正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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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有些心煩意亂地起了身，走不幾步，小奚立即殷勤地在門口探了頭，她因族類而得名為“奚”，卻隻要眼睛像是奚人，但是宮中並未曾因她的長相而略加善待，掖庭將她歸入胡婢一類，隻準在官中做粗使活計，不準入宮室奉養朱紫，同儕宮人，本身亦是奴婢輩，卻反過來逼迫起她這更低一等的胡婢，婉兒自一眾選人中將她挑出來，她是以感激涕零，執意隨婉兒改姓上官，年才十二，乾活卻又快又好，學東西也極快，名義上雖是婉兒的書僮，來的時候不長，卻幾近已將婉兒的起居一手包了。

“她”對本身，不成謂不厚。

婉兒看一眼窗外昏黃的天氣，心上突然一跳。

固然這不厚之由來，也不成謂不艱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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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德神采自如，婉兒卻頭一次見這些昔日裡心高氣傲、一本端莊的“男人”，這些堂皇衣冠暴露如許的一麵，亦是頭一回因著“麵貌”而被人如許獎飾。她初時有些惶恐，感覺這未免分歧禮數，但是惶恐當中，總不由自主地便雜入了些許高興，這高興又在自長悲觀還宮的一起上垂垂擴大，踞滿心頭，至今又垂垂引出很多本不該有的思路：她公然是生得美麼？還是這仙顏純粹源於她二人的身份和那些人對於宮闈秘事的胡想？內裡人與宮中人對“美”的目光是一樣的，還是彆有所差？她與徐長生，以及那十六位近禦的美人…孰美？

本身當日在“她”眼中，是這副模樣麼？年紀悄悄，天真純真，一眼便能看破統統心機？或許另有幾分少女的稚嫩敬愛？徐長生在她眼中，是不是也是如許？不對，徐長生已嫌老了，那些年青的小女娘們，是不是也是如許？列代先帝身邊那些層出不窮的新人，年青的秀士、侍禦們，是不是也都是如許？

婉兒微微閉上眼，回想起白日賞花時的景象，情不自禁地暴露一抹笑容。

婉兒見到她，偶然便會想起疇前的本身，她對那人當然不會有如許的感激，但是當初之殷勤惶恐，卻與這小女娘彆無二致――這宮中便似一個寶塔，自上而下，層層級級，高低相類，堆疊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