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千古[第1頁/共3頁]

婉兒低頭道：“公主說，簡化字體並不一體用於天下人，隻用在工、商文書之上，還將利用印刷之術，同一工、商文書。”

我們自無不聽，跟著母親進了中間殿宇，本想隨阿歡去西間，見武氏與很多從人一道去了，隻能忍住，正殿母親又叫，便隨了出來，母親在花障後立著，身子轉向那一側，便利婉兒帶人替她換衣，臉卻向著這邊，目光超出花障看我：“這一回可全好了罷？”

承平：…可我總感覺那裡不對勁。

母親笑道：“為你作的佛事、道場還少了麼？單這一次你才覺轟動？”說話間已走出來，向榻上一坐，我見她似有伶仃說話的意義，忙跟上前，奉了一杯茶水，母親揮手回絕，懶洋洋靠進靠枕中，斜看我道：“你若真覺有愧，就該多多替我分憂――縱不能分憂，也不要整日想些亂七八糟的主張添亂。”

我方知母親指的是甚麼――婉兒去後數日未曾有覆信，我還當母親已默許了此事，遲遲不聞製令，本來卻在這裡等著――麵上隻笑：“同一文書，使高低毋得舞弊，恰是聖朝仁政德化，是兒體阿孃仁恤下民之心，考慮而來。”

母親哼出一聲，打斷我的話，恰婉兒已擦了汗，自花障後出來，母親便命她上前：“那一日承平和你說甚麼？”

母親麵沉如水，悄悄盯了我好久，方道：“你本是李氏的女兒。”

承平：讓我幫你措置小老婆…

我抬頭看她，毫有害怕：“我不是李氏的女兒，也不是武氏的女兒，我隻是阿孃的女兒。”

萬壽節後數日, 我方緩緩地“病癒”，母親甚是歡樂, 出了五百貫, 請高僧就麗春台為我設齋歎佛, 李睿聞說，亦命阿歡出了一百貫, 阿歡本身又出一百貫，李旦、婉兒又各出了一百貫，設了好大一場齋，生生將麗春台變作了一個大梵刹般，香火環繞，鈸鐃沸騰，足鬨了三日才休。

我心中微沉，抿著嘴，還不及再叫“阿孃”，卻見她對我眨了眨眼，輕笑道：“這些事，隻能由你們年青人去辦了。”

我直直地看著她：“古往今來雖無萬世不易之朝，卻有千古流芳之帝。秦皇滅六國、平天下、一法度、均平準，至今千年，天下尤行郡縣之製、同一之法，漢武逐匈奴，魏文慕漢化，雖不乏疵垢，卻皆是史家獎飾之雄傑，千古流芳之帝皇，阿孃縱未能保武氏之統祚，卻還是可覺得先人留下些東西，千年萬代以後，仍為世所傳播。”

則天：你娘我甚麼時候坑過你？嗯？

我厚顏笑道：“我幾時給阿孃添過亂，如何想不起來？”

母親麵上動容，緩緩伸手，在我頭上一撫，我爬得離她更近些，將臉貼在她手上，兩手握住她手，道：“阿孃。”

母親眯了眼看我：“一開端是九十九個字，次後是不是再有九百九十個字？九百九十以後，是不是統統的字，都要簡化成簡樸易懂、好學好寫的俗字？俗字流行，到最後是不是科舉都能夠俗字代替，毋分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