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平安夜圍巾（二）[第1頁/共3頁]

上世紀二十年代的頭兩年，真是股票市場最熾熱之時，乃至於菜場大媽都在會商明天股票漲了賺到幾塊大洋的菜金。

“常先生，您此番俄然光臨舍間，不是來切磋社會改革的吧？”

“安娜蜜斯！”

“送客！”

安娜又問了第二遍。

常凱申眼眶中幾近含有淚水，卻甚麼話都說不出來，懷揣拯救的支票飛奔而去。固然這些錢不敷以還清債務，起碼能讓他活到明天早上。

“常先生！”安娜衝到外頭，伸手搭住他的肩膀說，“六萬銀元，我借給你。”

“六萬？”齊遠山麵色一變，這但是一筆钜款啊，足以買下這棟小洋房了，“常先生，我等無親無端，就憑著你曾是歐陽先生的門徒？歐陽家遭難，安娜需求青幫兄弟們佈施時，如何冇見你們這些人跑出來？開甚麼國際打趣？”

齊遠山聽著忍不住差點笑噴出來，明顯就是避債，還扯上甚麼反動奇蹟。

“哎呀……我也是走投無路，慚愧難當呢……”常凱申起家向歐陽安娜抱拳，“安娜蜜斯，祝您耶誕歡愉，凱申告彆了。”

他盤跚著走到門口，摸了摸那隻黑貓，微微感喟：“西洋人說，看到黑貓乃是極大的不祥之兆，來歲的安然夜，便是常凱申的一週年祭日呢。”

“遠山，忸捏！忸捏！我這個大要上的青幫弟子，實際上的反動黨人，怎及得上您這位歐陽先生的關門徒弟啊。”

誰能想到，兩個月後，歐陽安娜的預言成真，老天爺的靴子落下來了。上海證券物品買賣所買方資金不敷違約，多頭崩盤停業。股災發作，泡沫破裂，一地雞毛，股票幾成廢紙。這便是中國證券史上的“民國十年信交風潮”。

這數字，聽得讓民氣驚肉跳，齊遠山當場從坐位上蹦起來：“這……常先生……”

安娜的這句話讓常凱申魂飛天外，覺得是不是她有臨時懺悔了？想不到，她從屋裡拿出一條羊毛領巾，親手裹在常凱申的脖子上。

“常先生，不必客氣，到了廣州，請代我向中山先生致敬！”

頃刻間，有了春季般的暖和。

“您要借多少？”

常凱申當場感激涕零，顫抖動手握羊毫寫下欠條，三年內定當連本帶利償還。

“等一等！”

然後，歐陽安娜親身用鋼筆開了一張六萬銀元的支票給他。

“安娜蜜斯，您說得在理啊。”常凱申不是客氣話，由衷檢驗道，“中國販子，勢利之重，過於官僚，其狡獪狀況，見之疾首！吾對中國社會厭鄙已極，誓必完整改革之！”

“這個……”常凱申本來編了半天的腳本，倒是被安娜的直率打斷了，撓著頭說，“實不相瞞，上海灘的財神爺，上交所理事長虞洽卿先生，已給我幫助了六萬元。但比起六十萬元的钜債，仍然杯水車薪。凱申炒股毫忘我心，隻為反動奇蹟籌措經費，能夠早日揮師北上，顛覆北洋軍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