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瑕忘過10[第1頁/共4頁]

可明天門雖開了，那預猜中的暴喝卻並未響起。何蠻那肥壯的身子往門邊一站，全部腰彎得與屁股齊平，發著貓兒普通奉承的音：“公爺，內裡就是您要見的人。”

何定瑞站直了，瘦得皮包骨頭的臉上卻大有神采：“我想開個印書館，將活字印刷術推行開來，地點都想好了，就在公爺的大本營庭牙。”

吳明道：“可你若不殺我，家仇何故得雪？”

當年吳明與何藝在沙城大婚，何定瑞在謝露方的教唆下，預謀投毒讒諂。成果被優露莉誤打誤撞，破了其功德。當時的孫雲霓，脾氣剛烈不讓鬚眉，連何嘯天都管得死死，豈吃得下這個虧？謝露方固然被抓，但仍難消其心頭業火。命令在沙城大肆搜捕，何定瑞一介墨客，那逃得過天羅地網，當晚就被抓了起來。

吳明暗自感喟，等他情感安靜了些，才持續道：“你也曉得，何總督膝下無子。我有個兒子，還是繼嗣給何家的。所謂半子半子，現在何家又是我說了算，父債子還，找我報仇天經地義，現在給你機遇，來吧。”

說話的時候，他拔出赤宵，丟到了何定瑞腳下。

“當”的一聲，赤宵如一泓刺眼的黃玉，落在牢房的地板上，還跳了幾跳。何定瑞看著劍身，麵色陰晴不定，幾次想哈腰拾取，卻又寂然放下，半晌才道：“吳將軍，你於我有拯救之恩，如果對你動手，就是恩將仇報，我做不到。”

曉得孫雲霓足不出戶，吳明就將比來產生的事向她簡樸的訴說了一遍。木魚聲一如既往的響著，更如她手中的捏著的佛珠，一粒一粒的不斷翻轉，循環幾次，孤傲而機器。當吳明說到在西蒙邊疆集結重兵，籌辦大肆北上時，那轉動不休的佛珠被尾指卡住了，連木魚聲也頓了頓。

初見何定瑞時，他還隻是一個被沙匪裹脅的小孩子，因為營養不良，瘦得皮包骨頭。因其孝心可嘉，吳明成心汲引，出了平窯後，就讓他做了一段時候的隨軍參謀。炊事雖有改良，但一口氣畢竟吃不成大瘦子，以是仍顯得孱羸。

“這幾年，西北和西蒙互市頻繁，兩邊贏利頗豐。邊疆久承承平，民氣思定，如果妄起戰端，恐傷軍心民意。”

吳明歎了口氣：“何總督麼？早在六年前就過世了……”

何定瑞滿臉痛苦：“這個仇，不報也罷，我不能殺你。”他抬開端，已是淚流滿麵：“因為我曉得，你是個好人。”

麵前這個男人，於他有活命之恩，他曾奉若神明。可還是這個男人，倒是他殺父仇敵家的半子，兩邊可說不共戴天。這類龐大的反差，讓何定瑞無所適從，他低下頭，輕聲道：“牢囚之身，那當得‘公子’之稱，將軍談笑了。”

大廳正中掛著一方匾額，上書“埋頭堂”三個大字，金光燦燦，刺眼熟輝。在機器蕭瑟的木魚聲中，這道金光燦燦的匾額卻如極儘喧嘩後那落寞的粉塵，有些不倫不類。匾額下，供著一盞長明燈，一尊沙洲玉製成的聖母像在燈光下閃著溫和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