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美人書(8)[第1頁/共7頁]

珍姑笑曰：“此乃郢娘之婢秋蟾也。若湘娥豈得易見，而其美豔，亦豈蟾貌所及。郎若渴欲見時，少頃妾當邀彼對局於房，郎乃卒從外至，則可見矣。”

其七

是夕平仲起家，複詣保定，先往見鴻，而稍露其意，鴻大怒曰：“借使汝妾，亦肯贈我否？雖以天子至尊，不能誅無罪之民。何況權貴，豈能壓我！常言浙人巧詐不義，以汝觀之，信不謬矣！”

及歸穎生，婉孌相得，調和瑟琴。有自閩中宦歸者，送至白鳥一雙，琰極垂憐。嘗賦詩四律，而為短序以述其所產雲：

遂為予臚陳其由，予不覺連舉明白。時已夜分，研墨濡毫，疾草成傳，而予之美人書始成。或謂：女以不妒為賢，固矣。然其美趣，全在妻含醋意。而欲近不得近，移半夜鷺鷥之步，偶竊幽歡；效花間蛺蝶之飛，暫偷香粉。較之絕無拘束，其趣彌佳。固然長柄麈尾，豈能預備；河東獅子，吼實堪憎。亦未有妒悍之婦，可稱為美人者。集王琰為第九。

平仲曰：“崔某一抵貴郡，即聞尊寵有郝姬者，國色無雙，妙解樂律。未審足下肯令出見，而使東海鄙人獲聞名都之雅曲否？”

鴻對曰：“露台素以禮義教民，亦當曲諒下情。彼雖權勢可畏，亦安有無端奪人愛妾之理？在昔晉季中衰，變生宗室，故季倫不免於禍耳！今在堂堂聖朝，豈容權佞橫行。雖有趙王之勢，不能奪羅敷之節，矧鴻乃男人乎！”

鴻朗讀一遍，撫掌而笑曰：“字字珠璣，卿真錦心繡口。但陽台之夢，已屬芳卿，何必生憐耶！”乃以玻璃盞斟葡萄酒，以酬湘娥。

當道旋亦悟鴻委曲，得令歸骸與娥合葬。而郢雪諸姬，接踵彆嫁矣。

黃生大喜，趨外潛跡以伺。俄而湘娥果來，方欲整局下子，而異不能忍耐，旋從外人。但見月麗花娟，胡然若帝。湘娥撇下楸枰，驚起竄避而逝。異目斷神迷，如喪靈魂，忽忽自歎曰：“天下女子，果有美豔至此乎！”自後思慕不已，寢食俱忘，竟成癲疾，不及半年而歿。

萬裡白雲橫絕塞，一聲紫雁唳清秋。

采蓮小婦乳花香，羅袖新裁半臂長。

來時不消撐船訪，門對垂楊靠小橋。

其三

卷九

又有人以瓦壚來鬻者，索價至三百金。鴻以示湘娥，湘娥雙手捧玩，嘖嘖讚歎曰：“美哉是壚，其殆唐末高季昌之物乎！按昌本傳，嘗得瓦壚甚美，一大一小，色若鴉青，厥後以一贈於羅隱，留一自用。今觀此壚，形色類似，殆真數百年物也。”

其二

蓋鴻遍求斑斕，覺得姬妾，而其最寵嬖者已有三姬，曰郢雪、曰玉香、曰李翠。即以三姬擺列三院，郢雪所居曰“望春”，玉香曰“藏春”，李翠曰“長春”。其三姬之下，又每一院分屬數妾。每自夜闌客散，鴻將進房，則群婢紛繁各秉巨燭，在前導引，而院前俱懸絳紗燈，自內至外，火光暉映如日。諸姬或扇茶鐺，或備佳釀，或焚異香，或整鷗弦，莫不明妝炫服，引領遙矚，以伺鴻之臨幸，直至歸於彆院，而後寢息焉。故當時為之語曰：“富傾三輔，豪壓五陵。昔聞金穀，今見蜚卿。”蜚卿者，鴻之字也，其為人戀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