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美人書(11)[第1頁/共6頁]

雋生讚歎而懷舊詩曰：“‘向來未睹仙姝貌，本日方知天上人’，豈意來回數次，始獲幸運一見。百穀之言信不吾詒矣。”

有會終當彆，何必為彆愁。

寶鴨不時熱異香，淡妝因愛白羅裳。

煙水散人曰：餘謂天下事奇奇特怪，倒置莫測，皆生於慧心之女、弄文之士。借使男愚婦劣，相互癡癡，聾瞽相向，何至釀出很多異禍奇緣，流播宇內，以風格流公案。

玉姬聽畢，唏噓泣對曰：“兒命薄，不幸早失父母，乃至出錯火坑。愚鄙之私，竊欲如君所諭，其如籠中鸚鵡，莫能遂願何。”

淡紅衫子繡羅裙，月貌仙標迥出塵。

一見嬌容意欲癡，浣紗何必羨西施。

孤身欲避將圓月，病骨難禁落葉風。

遂持柬往拜，李公欣然留入內衙。雋生曰：“侄以家叔宦晉，往候而歸。豈意半途被寇，仆馬喪儘，故雖畢誠晉謁，實欲稱貸於年伯。俟抵舍以後，即當璧上。”

東西南北何曾定，隻檢名山一嘯歌。

所嗟君去日，搖落暮雲秋。

遂於笥中取譜，以付百穀。觀其簡首，題曰“美人定案”，及展而視之，其上書雲：

幽怨直隨雲霧合，淚珠時逐露華蒙。

玉姬亦笑曰：“感誦明德，尚當焚香虔祝，奚啻筆墨能夠裁謝耶！”

百穀曰：“此女姓鄭名喚玉姬，君但至曲巷第三家紅樓之下，問薛媚卿，便可見矣。”

媚卿哭曰：“妾以平生心力，教會玉兒歌舞。雖三令媛，我亦不允，況此三百乎？”

厥後雋生以拔貢進京，選授教諭，曆仕至潮陽通判，與玉姬同卒於官署。

雋生欣但是笑曰：“與君瞬息一談，勝抵十年之讀。自慚向在醉夢，今得兄長而覺。但不知女郎是何姓氏？願速指教，立即掛帆而去矣。”

玉姬曰：“妾因命薄，出錯風塵。雖以金縷為衣，玉漿作饌，而非性之所樂也。故特乞憐於大士慈悲，速為超拔耳。”

雋生慍現於容，厲聲詰問曰：“卿何欺人而乖謬若此！適見送客而出者，非玉姬也耶？”媚卿笑曰：“郎誤矣！此乃小女瓊芳也。”雋生遂怏怏而返。私念妓家所欲，唯在貨利。遂又盛其服飾，帶領主子，鳴鞭挾騎而往。又值沈宦過夜未回，雋生不堪難過。留詩一絕雲：

百穀曰：“觀兄一舟一仆，所載唯有筆硯琴樽，既挾此濟勝具，必非風塵中人物，豈亦探奇覓勝而至者耶！”

玉姬泣下沾衣，低低對曰：“朝歌夜舞，送故迎新，豈妾之意哉？妾之矢誌從良，已非一日。顧有情者，一定有才；有才者，一定有貌。以是蹉跎光陰，莫既斯懷。今郎以藝苑名儒，吳江望族，既不吝青雲之步，下踐平康；豈獨無愛才之心，托侍巾櫛。唯郎一決，即賜幽盟。”

玉釵信杳雲那邊，不住思卿更恨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