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美人書(6)[第1頁/共7頁]

本來玉娟年既破瓜，又因愛羨崔生貌美，以是春情澹駘，屬意頗濃。既得崔詠，即仿霞如筆跡，代作情詞一概，仍令蕙香持出，以賺崔生。其詩雲：

崔生得詩，欣然喜躍，不覺手舞足蹈。宛轉自思：誰想完竣姻情，竟在此處。既雲遲早，則其所約決不荒唐。若到陽台之上，其趣當何如也。

燕並雕梁偶，花飛綺陌塵。

霞如驚詫曰：“兄何出言悖禮，謬誕如果。夫西廂紅樹，崔鶯之醜行也。妾雖愚笨，頗能以禮自嫻。因屬兄妹之稱，故爾相見不避，何乃擬人以匪類，引誘以淫褻耶！”

生雖偶然招考，而筆墨自佳，竟以劣等人泮。其父喜甚，即央媒氏，以秦晉懇於玄洲。玄洲答應，立擬贅生為婿。

若裁綺彀縫鴛枕，為繡雙雙並蒂花。

霞如曰：“彼時君固索吟，妾以羞怯不果。及君退出，而率爾成章，即令蕙香送達請正，信有之也。”

色奪芙蓉豔，香從珠翠浮。

玉娟又有絕句一首，私寄崔生曰：

蕙香持進中屏，將欲轉過迴廊，忽值玉娟單獨內出，乃從旁而趨。玉娟牽裾詰問曰：“觀汝汲汲而行，得非自崔季文書室中來耶？”

崔生笑曰：“海棠雖豔，何如一妹。問聞妹善吟詠，何嘗獲見珠玉。今既為花徙倚，曷不綴詩以貺蕪懷。”

崔生又笑曰：“在彆人妻，願其與我私；若在我妻，則又不樂如是。此乃人之恒情，何相詰難耶！”

霞如聽至會於東齋之語，即怫然怒曰：“子何乖謬不稽，以此諢話將人坑陷。夫既姻期已訂，安有不顧廉恥，而潛出版齋，暮夜苟合，其淫蕩如此，尚得謂之閨女哉！”

霞如微微哂曰：“情固可癡，名節亦可壞乎！”

西廂紅樹今仍在，遲早應朝弄玉笙。

蓋即用蘭香桃豔之語為戲。小鶯笑曰：“姊先作俑，何獨嗤予！”即以絕句笑嘲曰：

安得嬉吟重似昔，空將珠淚托東風。

崔生亦嗟訝曰：“奇哉！奇哉！若非賢妹之命，則襄何敢冒昧？況‘莫叫靜夜空遲月，已向輕風待囀鶯’之句，現在笥篋，亦得諱言非妹所贈者乎？”

已隔數日，麵色如生，其夫方號哭不已。忽見丈許以外，鴉又群繞亂躁，趨往一看，倒是小鶯，亦為亂兵所殺。遂雇人輿至空位，一同埋厝，而崔生佳耦竟不知所往。

何事五香隻要豔，看來妹亦是桃花。

不為尋春卻遇春，海棠紅映石榴裙。

其三

玉娟看畢，心下想曰：“本來霞姊先已托意壽哥，故其回詩訂約如此，吾且匿下，以阻其會。”

霞如性極清貞，韻偏超脫，雖陋崔鶯私諧月夜之期，卻憐飛燕獨擅昭陽之寵，而不肯輕笑，笑必嫣然；不喜多言，言必有致，最得美人之韻。然自聞玉娟之事，深含醋意，嘗作古體一章，以諷崔生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