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秦淮祟影(17)[第1頁/共1頁]
“孫富,等我半晌,盛裝嫁你。”
孫富見到滿箱財寶,大驚失容,踏入江裡急道:“娘子,我對你一片至心。莫做傻事,跟我歸去。我休了家中婆娘,娶你做正室。”
說罷,杜十娘度量百寶箱,縱身躍入江中。江水滾滾,水花化作波紋,盪到岸邊,滲入了李甲衣衫。
“能和娘子共度良宵,等一時又何妨。”孫富大聲回話,隨即低聲對李甲說,“看到了冇?這就是青樓女子,翻臉比翻書還快。”
樹林裡,兩小我影一閃而逝。
“轟!”
李甲仰天狂笑,披頭披髮跌跌撞撞走了:“繡花鞋真都雅,繡花鞋真都雅……”
李甲嘴角掛著癡傻的笑容,胡胡說道:“嘿嘿,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一炷香的工夫,杜十娘身著青樓盛裝,腳穿繡花鞋,度量深紅色檀木小箱,盛飾豔抹地立在船頭。
杜十娘淒然一笑,翻開箱蓋,頓時珠光寶氣四射,箱內儘是希世珍寶。
杜十娘柔聲說道:“相公,十娘此生最後一次叫你相公。和你相處的日子,是十娘最歡愉的回想。如有來生,你對我說,繡花鞋真都雅,我便知是你來尋我了。”
“你真美,”李甲嘴角淌著涎水傻笑,“繡花鞋真都雅。”
“這時候你另故意機惟任務。”
“李甲,看到了麼?這是我畢生積儲,當初你要贖我,青樓歡客,哪有真情實意?為驗你對我至心,我瞞下不說。你為我刻苦,我看在眼裡,記在心頭。本想後半生侍你如君,卻被柳遇春汙了身子。”杜十娘抓起一把珍珠撒入河裡,“也罷,我對不起你在先,你矢言在後,皆是報應。”
李甲癡癡地望著杜十娘:“十娘,你真都雅,就如初度見你。”
孫富心中暗喜,這個書白癡眼看就要瘋了,恰好人財兩得。
“對了,我不反對你把這件事記錄下來,能不能把杜十娘寫得好一些?她很無辜。”
俯瞰人間的烏雲再也忍不住,滂湃大雨,如淚。
“好……好……好個此生不負我,來生還娶我。”
孫富滿臉肥肉抽搐地扭曲變形,尖聲對雜仆吼道:“還不快去撈!”
“我懂。”
“你肯定阿誰東西就在百寶箱裡?”
“好!”
李甲一聲哀嚎衝出船艙,摔在岸邊,雙手摳著濕泥嚎啕大哭。
“你清算孫富,我措置柳遇春。”
“孫富,你娶妻時,也說過對她一片至心這句話吧。”杜十娘嘲笑著,“人間男人,都是豬狗!”
杜十娘漸漸地癱坐,本來素淨的麵貌蒙了一層灰氣,長長的睫毛顫抖著,蘊出兩顆晶瑩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