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這一家子[第1頁/共4頁]

奶奶問程靈慧：“他缺胳膊還是短腿啊？”

程靈慧道：“不醜。臉跟抹了白麪似得，嘴跟抹了口紅似得。鼻子像大蒜，眼睛……”程靈慧想不出用甚麼詞描述。

嫁給程靈慧爺爺後，對程靈慧的父親和姑姑比親生的孩子還好。她常說，乾她們那一行的跟鬼神搶飯吃，犯五弊三缺。不是瞎子，就是瘸子，再不就要孤傲終老。是以早早洗手不乾了。可她邢仙姑的名聲在外，還是時不時有人上門找。

父親這一走就是八九年，存亡不知，杳無訊息。奶奶每天叩首燒香的禱告神佛保佑父親安然。把犄角旮旯的神仙都求遍了。父親才拖著個半殘的身子返來。

回了奶奶住得上房。奶奶‘嗬嗬’的笑她。程靈慧有些不美意義，摟住奶奶扭股糖一樣撒嬌：“人家不曉得嘛。”

當時，父親的半邊身子被馬踏過，底子冇有知覺。奶奶到處求醫問藥。隻要傳聞那裡有驗方，有能看父親的傷病的，不管三十裡、五十裡，不管山高路遠，酷寒盛暑；奶奶擰著那雙小腳挎個承擔就去了。承擔裡裝的不過兩個乾糠窩。

大姐紅著臉，白了她一眼：“那是白麪啊？大蒜長那樣？”說完撇下程靈慧一小我在院子裡喝風，扭頭往上房走了。

“啊。”程靈慧道：“俺冇說錯啊。”

大姐的婚事就這麼敲定了。奶奶說，無媒不成聘。就找了常七妹當媒人。十月裡找個好日子過了小帖兒。太小帖兒是沙溪縣一帶淺顯的叫法。就是男女兩邊互換庚帖。算是定了親。彩禮要等換大書的時候再給。所謂大書，就是正式的下聘文書。兩邊家長姓名，兩人的生辰八字兒，連同彩禮一項一項在上麵都要寫清楚的。而女方會給男方一個回帖。上麵簡樸寫一些客氣話和嫁奩多少就行了。因為到了鄰近婚期，如果嫁奩多會有一個伶仃的嫁奩票據在男方拉嫁奩的時候送疇昔。當然，大多數淺顯百姓家嫁娶是用不著這張票據的。

大姐過了年就二十了。常家也考慮到這點兒，婚期籌辦定在來歲蒲月麥收以後。到時候人也閒，家裡也豐足。人家嘴上冇說，可父親也曉得，人家這是體恤程家的家道呢。非常感激常老爺的仁義。

爺爺都認命了，奶奶都不放棄。她說，她進了老程家門兒，就冇做過傷天害理的事。老天爺要報應不該找老程家的孩子。以是她不認。

奶奶說：“你彆管了。我給你生法兒，讓你見見那三小子。你如果不樂意，我給你做主。”

程靈慧是因為從小跟奶奶長大，奶奶比較寵她。慣得在家裡冇法無天。母親不敢管她。而大姐壓根兒就瞧不上母親的做為，底子不聽她的。

她可不是母親，在家裡甚麼都不敢說。不過，畢竟是個大女人，不美意義找父親問。就去找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