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得遇舊識（三）[第1頁/共4頁]

“晉衛兩國開戰期近，天樞八卦頻生變故，主上愛惜夫人辛苦，特命阿拾前來互助。”我抬袖見禮答道。

珠簾輕搖，人聲漸遠，偌大的屋子裡就隻剩下了我和五音兩人。

“出來奉告你家夫人，就說乾卦的主事應邀來了。”我俯下身子把臉湊到她麵前，她嚇得丟動手裡的綠竹小燈撒腿就衝進了五音的房間。

“好。”我吹熄手中的獸麵銅燈，腳下卻不行動。

“哈哈哈……”五音聽罷忽而大笑起來，“阿拾啊，你的確是個聰明的孩子，自打我第一眼在這裡見到你，我就曉得你和他們不一樣。隻是，這麼聰明的人如何一碰上和自家戀人有關的事就犯起傻來了。”五音伸出她玉蔥般頎長的手指，悄悄地在我手背上拍了兩下，“把玉牌收起來吧，它現在對我而言隻不過是塊都雅的石頭。伯魯自發得聰明，殊不知看在大人眼裡，兒戲終歸是兒戲，成不了事也當不得真。任你做乾主？嗬嗬，乾卦的院子你若喜好就留著再多住幾日，至於其他的，我勸你還是不要多想了。”

“擔憂你本身吧，我的命就無需你來操心了。”五音理了理腰間的長配正欲起家，這時，不知從那裡飛來了一隻白底灰斑的秋蛾，那蛾子被火光吸引著圍著案幾上的一盞彩陶跪俑綠紗燈團團地撲著翅膀。

五音噙著笑，伸手重新上拔下一根銀釵，悄悄撥了撥燈芯，將那隻已經燒得焦黑的秋蛾拔了出來，“明知是死卻還要拚了命地鑽出去，人間最傻的就是這撲火的蛾子了……”五音將粘著飛蛾焦屍的釵子舉到麵前細細地打量著，她的眼神迷離，聲音飄忽，一句話說得既像是刻薄的諷刺又像是無法的自哀。

“不，阿拾隻是獵奇罷了。夫人這般自傲，莫非是覺得穀外的‘**帳’真的能擋得住趙家的黑甲軍？”

“諾――”二人領命，旋即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

我點頭默許，她忽的將臉湊到我麵前，笑道：“如何樣，小丫頭，這故事聽起來可耳熟？三十年，三十年後的你就是我現在這副模樣。”

月出東山，我提了一盞青銅鑄鏤空獸麵紋的小燈來到了五音門外。?守門的小童遠遠地瞥見有人來，便步下台階前來相迎。

我說完不躲不閃地看著五音的眼睛，五音是聰明人，天然聽得出我話裡的深意。她笑著嚥下嘴裡的葵菜，一伸手讓兩個奉侍的婢子都退了下去。

半晌以後，五音身邊的婢子放下佈菜的食箸從門裡邁了出來：“阿拾女人，夫人請你出來。”

五音瞟了我一眼，兩指一捏悄悄巧巧地提起了油燈的紗罩。

“黑甲軍？你覺得與齊、衛一戰後，趙氏另有多少人能活著返來？就算他們返來了，趙鞅也有力再派他們離絳西行與天樞為敵。”五音拎起桌案上的玉牌，順手一揚就將它丟進了我的懷裡，“小丫頭，你在竹林裡同黑子說的那些話我都已經傳聞了。這些年想和我玩鬼點子的人不止你一個。現在，他們全都睡在我門外的桂樹底下。男人嘛，都喜好標緻的女娃，你如果要下去陪他們一起睡，隻怕那些死鬼半夜裡都要笑出聲來了。”五音的嘴角高低垂起，笑容讓她的臉頰上呈現了無數道細碎的褶子，那些頎長的紋路映結案幾上綠竹紗燈的微光，像是一隻可駭的長足綠蛛覆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