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陰陽相隔[第1頁/共3頁]

“夫子，是我……夫子，你如何了？”顏歆掙開子貢，幾步跑上前一把抓住了孔丘的手。

崔杼弑君後要求齊國太史以病逝來記錄莊公之死，太史伯不從，崔杼一氣之下便殺了他。太史伯身後，他的大弟仲繼任太史之位。崔杼威脅太史仲，太史仲卻不為所動還是直書“崔杼弑君”，然後他也死了。三弟叔繼任後不畏強權秉承了兩位兄長的遺誌，很快他也被崔杼所殺。

“我不能一小我歸去，夫子，夫子你醒醒……”少年看著床榻上衰老衰弱、滿臉痛色的孔丘淚如雨下。

我在孔府連續住了三日，每天早晨我都和卜商一起讀卷，每日淩晨我都會倚在門邊冷靜地諦視著這些來自四周八方的學子。有那麼一刹時，我彷彿俄然明白了顏回不捨性命的固執，貫穿了孔丘編著六經背後的意義。

“夫子——夫子——”顏歆哭喊著闖進了孔丘的寢居。

孔丘病得沉重，在顏歆撲上來前，他已經半合上眼睛幾欲昏睡。但少年這一抱又讓他醒了過來，他撫著顏歆的腦袋，掙紮著想要坐起來：“阿歆，奉告夫子，你明天這是如何了？”

齊宮地底下的那條暗道，是當年齊莊公為了私通齊相崔杼之妻棠薑而奧妙挖建，而他終究也是以死在了崔杼手裡。旁人聽來這隻是一樁香豔的宮闈秘事，但在太史府幫手訂正晉史的那段時候裡，史墨卻奉告了我一個由此事激發的關於史官時令的故事。

“哦，阿歆啊，一會兒歸去可彆同你父親說我病了，他曉得了又要操心。”孔丘長歎一聲，摸索著從枕頭底下取出了一條帕子，“快把眼淚擦擦，彆叫你父親看出來了，夫子明天累了，明天就會好的……”

“夫子，是子淵打發阿歆來看你的。”子貢趕緊走到孔丘塌前，跪在了顏歆身邊。

“阿歆，不要驚擾了夫子！”子貢大駭，他奔進門衝著顏歆大聲喝道。

C

顏回死了，在顏歆走後的那天早晨，他等不及見他年老的夫子一麵就倉促地分開了人間。這幾日，子貢和冉雍、冉求幾小我都在顏家幫手摒擋顏回的後事。而孔丘這裡，大師都還在儘力同他坦白顏回的死訊。但我卻模糊感覺，床榻上的白叟早已發覺到了甚麼。本日，他在喝藥的時候又一次和我提起了顏回。他說他昨夜夢見了顏回，顏回就站在顏家的巷子口等著他。以是，他要去見他。

崔杼殺史是因為他驚駭在史冊下留下罪名，他殺君是究竟，可他卻怕先人是以而指責他，唾罵他。以是，在天下人不解孔丘為何要修《春秋》時，史墨卻早已明白，仲尼作《春秋》為使天下亂臣賊子懼。

床榻上，孔丘還是熟睡。我煎好了藥湯後便倚在孔府的大門前，入迷地望著麵前這一條野草夾道的黃泥巷子。新一日的太陽從路的絕頂冉冉升起，一個個挎著書袋，揹著蒲席的儒生陸連續續地呈現在了我的視野裡。魯人、齊人、宋人、衛人、楚人、秦人……他們來自分歧的國度，他們中有人不遠千山萬水隻為了踏上這條門路，走進我身邊的這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