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相忘江湖[第1頁/共5頁]

“把那男孩接返來吧，留在西北太苦了。”我歎聲道。

房間四角的樹形鳳鳥頂燈座已經點上了燭火，伍封和之前一樣捧了一卷書柬斜靠在案幾上，見我出去了，他抬首淡淡地問了一句：“你返來了……”彷彿我隻是方纔送蔡夫子出門，現在出去陪他讀卷或是說話談天的。

春日他帶著我渭水泛舟，看最美的秋色，吃最甜的漿果；夏季他把我的腳丫泡在涼水裡，看星星講故事；春季我們相依相靠，讀詩念史；夏季他給我在院子裡堆上十幾個雪人。我冇有父親，他卻給了我一個父親所能給的統統的愛，麵對如許的他，我另有甚麼能夠痛恨的……

“那不是戲言，向來就不是！”我抓住他的衣衿冒死地點頭。

“阿拾……”他眼角濡濕一片。

“你和叔媯見麵的那一晚，我就坐在梨花樹上……”我一想起當日在樹上聽到的統統，看到的統統，心中驀地升出一團火來，這火燒紅了我的臉，也燒紅了我的眼睛，“從始至終我都是你手內心的一顆棋子，一顆養了十年卻在最後關頭出了錯的棋子，我不但讓你前功儘棄，還逼得你把本身敬愛的女人送進了公子府，把親生兒子留在邊關刻苦。”

“我是楚國人，我的祖父是楚平王的太子太傅，我的父親是伍氏的嫡宗子伍尚。”伍封幫我攏了攏衣衿，淡淡地說道。

“這麼急，我覺得你會想返來多住幾日。”他神情一窒，端坐起家子，想要再說些甚麼，卻欲言又止，隻是胡亂地把案幾上攤開來的書柬捲了卷堆在一邊。

“孟媯懷的是一對雙生子，男孩活下來了，女孩冇過幾天就死了。”伍封深吸了一口氣，轉過甚來看著我，哽咽道，“阿拾，我救你的那一年，如果那女嬰冇有死便和你普通大。當時，我將她係在胸前，可火線林子裡埋伏了弓箭手，當胸一支火箭，我冇有死，她卻再也哭不出來了。她的身子著了火，林子裡的刺客又衝出來砍殺，我隻能先把她放下，可返來時，她已經燒成了黑乎乎的一團。阿拾，她是我的女兒，可我乃至還冇有記清她的樣貌……”他低頭看著本身的胸前，彷彿那死去的孩子還係在那邊，身上插著一根熊熊燃燒的火箭。

我像個久病不愈的病人，在焦心腸等候著醫者口中的訊斷，手心不竭地有細汗排泄，一顆心驚駭不已但又帶著視死如歸的勇氣。

房間裡一時變得很溫馨，我們兩個都冇有說話，隻是悄悄空中劈麵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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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是伍子胥救了你？”

“你說你要給我一個家，你掀掉了我身上的硬殼，拔掉了我的尖刺，可你為甚麼不要我了？我如果不是你的阿拾，我又是誰！”我癱坐在地上，把好久以來壓抑在內心的苦痛一口氣全都傾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