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兩相相爭[第1頁/共4頁]

老農高低打量了我一眼，歎聲道：“先生不是齊人吧？”

“女人？”我微微一撇頭髮明天真手裡拉著一根麻繩，麻繩上拴著一個披髮坦胸的女人，“你那裡綁來的女人？還不快把人放了！”我急聲道。

“左相家裡的人，小老兒如何會熟諳。”老農趕緊搖了點頭，臉上卻難掩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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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子收錢！”幾個遊俠兒把錢扔進空碗裡，罵罵咧咧地扛著劍走了。

“大哥，我們在這兒多坐一會兒行不？我可實在走不動了。”和他同業的是一個麵色蠟黃的肥大男人，他拿下竹笠扇著風，一手扶著樹乾癱坐了下來。

“老丈，殺人就是要償命的，你乾嗎替那陳逆難過啊？”我摸索著往老農身邊移了移。

“哦，好。”我從懷裡取出錢乖乖地放進空碗，“幾位大哥，你說這賣漿老哭甚麼啊，左相家裡的人如何又成了他們家親戚了？”

“混鬨！”我扯過天真手裡的麻繩，用齊語對那婦人道：“快回你男人那邊去吧，你自在了！”

是個盲眼的女人嗎？我把裝了錢的碗放在她手上，又用手在她灰白板滯的眼睛前晃了晃。

“來了！老丈你漸漸喝啊……”黃臉男人對老農笑了笑，本身抬頭猛灌了兩口水，拿起地上的竹笠趕快追了出去。

“難怪先生不曉得。陳逆是我們臨淄城裡的大豪傑，他殺的阿誰是右相府上的門房，常日裡橫行鄉野做儘了缺德事。好人殺了好人，好人的主子要砍好人的頭，這世道，好人不長命啊！”老農歎了聲氣，拄著膝蓋站了起來，“這才安生了冇幾年，又要亂了，作孽啊！”老農看了看天上的日頭，哈腰挑起了裝滿刺瓜的擔子，一邊唸叨著一邊一晃一晃地走出了漿水攤。

“大娘，你看錯了，我不是女人。”我從懷裡摸出荷包子，把內裡剩下的十幾個刀幣全都倒進了婦人的碗裡，“找個巫醫看看眼睛吧！也許還能好。”

老農一聽趕緊挪到那黃臉男人身邊：“小老兒聽人說，兩月前在街上殺了人的阿誰陳逆要被砍頭了？”

“玩甚麼了，弄了一頭的汗？”天真方纔不知做了甚麼，這會兒滿頭大汗，一張俊臉紅得發亮。

婦人看看我又看看天真，一臉蒼茫。

艾陵之戰，吳王殲敵十萬。當時的我坐在伍封的書房裡，心中隻知讚歎吳王夫差的英勇，卻聽不見十萬齊兵的身後，他們年老的母親徹夜抽泣的聲音。現在，倉促四年，當我站在齊國的地盤上，再聽到艾陵兩字時，內心萬千感慨。

“漿水老，給舀兩碗漿――孃的，冇入夏就熱成如許……”一個穿戴紅色粗麻短衣的男人揭了頭上的竹笠抹了一把汗，一屁股坐在了小攤旁的樹影裡。

“外村夫，看到那光屁股的小丫冇有？陳逆頭朝下，吊進水井裡撈出來的。四年前，咱齊人在艾陵跟吳人兵戈，十萬人都冇返來。陳逆一小我背了手底下十一個兵士的腦袋回了臨淄，有三個頭就是賣漿故鄉裡的。親戚，這不是親戚，甚麼叫親戚！”滿臉刀疤的遊俠兒越說越衝動，最後俄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喝甚麼漿啊，都跟老子喝酒去！操他孃的臨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