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第1頁/共3頁]
此時間隔刑期,不過戔戔五十幾天,眼下他們要決定的,就是何時脫手,而有一個日子,令二人不謀而合,那就是——燕思空與萬陽公主大婚的日子。
當然,謝忠仁奉侍昭武帝半生,對其脾氣瞭若指掌,也曉得見好就收,王問語任首輔之位就是他該罷手的表示。此時連累的士族官員已近百,哪怕顏子廉死而複活,士族一派也無翻身之日了,接下來要做的,是能討昭武帝歡心的三件大事——江南海稅、大同兵權和儲君之位——他們所做的各種,都不過乎是為了這三件事。
佘準輕聲道:“跟他一起走吧,何必為了複仇,這般折磨本身,現在放下,還來得及……”
佘準沉默地看著他。
堂堂大晟王朝的長皇子、曾經的太子,就如許含著滿腔的痛恨、狼狽不堪地分開了京師。
燕思空與佘準對視半晌,俄然放聲大笑,笑得幾近落淚。
燕思空一語成讖,那日在東宮的一麵,就是他與陳霂的道彆。
燕思空的慘笑僵在了臉上。
那一日,必是全城躁動,必是保衛鬆弛,必是最易渾水摸魚、暗度陳倉的機會,錯過這一日,再無動手的良機。
因而固然本來的三輔——曾任工部尚書的龍圖閣大學士王問語再三推卻,但還是在昭武帝的授意下,登上了首輔之位。
燕思空已經冇有眼淚,冇有情感,周遭人鄙夷的目光和調侃的言語,再也激不起貳心湖的波瀾,他把他想讓謝忠仁看到的一麵,一刀一刀地刻在了血肉之上,變成了麵具、鎧甲,把真正的本身,藏在了靈識深處。
陳霂被廢後,昭武帝在瀘州府賜了他一塊封地,賜名號“楚王”,那邊地處川蜀與黔州交界,凶山險水,倒黴農耕,自古是瘠薄之地,又以親王成人後不得留京為由,逼他兩日以內離京。
已擱置月餘的封家謀反案,案子查得稀裡胡塗,但昭武帝一道聖旨突降,不管二人認罪與否,為大晟死守大同三十年、立下蓋世功勞的封家,落得棄市奪爵、抄家夷族的了局。許是顧慮賢妃與萬陽公主,許是怕天下人訾議 ,昭武帝念在封劍平退敵有功的份兒上,“仁慈”地冇有誅連。
佘準閉上了眼睛,痛心不已。
很多年今後,燕思空回想起當時的各種,仍然能清楚地憶起統統。夏末初秋的時節,氣候熾烈難耐,但他從未曾感遭到一絲酷熱,因為周遭產生的統統,都不時令他感到徹骨地寒意,彷彿有一把無形利刃橫於頸前、妥當著皮肉,隨時就要痛飲他的獻血。
燕思空敏感地認識到,這個狗天子固然昏庸,但到底冇有被酒色泡暈了最後一絲明智,所謂帝王之術,在於製衡,他再怠惰朝政,冷視民生,但對屁股底下的金鑾寶座還是要緊得很,不會坐視謝忠仁獨攬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