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煎熬[第1頁/共3頁]
陶灼華著了件月紅色各處金的披風,上頭大朵的木芙蓉在清秀的山嵐間格外出塵,彷彿有那麼短短一瞬,蘇世賢還是從她身上瞧到了些許上位者的氣味,再定睛望去,她又是那般的秀雅與澹泊,彷彿半身清風半身明月,有著洞徹世事的安然與隨便。
忍冬自打那日被蘇世賢斥責,心間一向有些疙瘩,本日早間聞說陶灼華要登山,懶得陪她受些勞累,隻推說本身身材不適,單獨留在了驛館裡。
他也是端莊的科舉出身,聞得山上有成片的碑林,也起了敬慕之意,便與蘇世賢商討停上一日。他本身帶了兩名小廝,提早預備了白芨水、刷子、拓包、墨汁等物,想要去拓幾篇山上的碑文。
他對付地跟著黃懷禮一同拓了幾張南北朝時的碑文,交由小廝拿下山去。瞧著黃懷禮還是興趣不減,他很有些意興闌珊,隻說要先行一步登高望遠,便棄了黃懷禮,隻帶著兩個小廝,單獨一人登山。
“大人,灼華偶然再究查疇前,說不上恨與不恨”,陶灼華以手理順著楸楸身上的黑毛,悄悄垂下了睫毛,她淡然說道:“幾月前青州府的見麵,不過是十年來我與大人的初見。若我們敘起親情,實在有些庸人自擾。大人您心知肚明,對灼華算不得靠近,我們都不必勞心勞力。”
娟娘伴著陶灼華登楓林渡,主仆幾個且走且停,腳下伴著楸楸的追逐,麵前賞著暮秋燦爛的景色,到也心曠神怡。
楸楸未出過遠門,在台階旁的草叢間跑了一起,畢竟才幾個月的小狗,精力有些不濟,此時正趴在愛晚亭的青磚地上歇息,很有些憨態可掬。
登高望遠、攬物寄情,黃懷禮樂得應下蘇世賢的發起。
吟到此處,思念萬水千山以外的少年,不覺嚥了聲,冷靜端起茶杯。
茯苓先替陶灼華辦理了攢盒裡的點心,纔將預備的肉脯取出,又替楸楸預備了一碗淨水,楸楸嘴裡叼著肉脯,仍然捨不得青磚地的溫馨,蹭到陶灼華裙邊,趴在地上不肯起來。
自打本身拋妻棄女,這些年青雲直上,蘇世賢除卻偶爾的歉疚,極少有懊悔之感。便如同他對娟娘所說,若統統重新來過,他仍然會反覆不異的挑選。
現在餘了主仆四個,雜著楸楸的歡暢,到更落得安逸安閒。所謂道分歧不相為謀,冇有忍冬的陰陽怪氣,陶灼華幾個有說有笑,反而更加熱烈。
隻是回顧疇前,總感覺本身大半輩子的屈辱冇有換得應有的光榮,蘇世賢便總有深深的不甘。他拐彎抹角想從陶灼華口中探蘇梓琴的由來,卻一試再試而冇法開口,不覺望著漫山遍野的紅葉苦苦而笑。
聽著這幾句不帶溫度的話語,蘇世賢順手揪起青石旁一根枯黃的毛草,幽長的感喟在早來的暮色間拉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