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輓歌[第2頁/共3頁]

他看著那黑衣少年攀於樹上，笑吟吟地吃著果子，觀她練劍。少年年紀不大，身法卻輕巧非常，雙足點於枝梢，隨風悄悄擺動。

“不出幾日，我們便可解纜進京了。”

她輕聲道，清澈的眼中，模糊有一簇火光，灼灼燃起。

他不知子歌從何學來如此技藝。疇昔她在樂坊，一貫隻愛操琴寫詞，林宛雖有傳授舞劍，但也是僅供撫玩把玩，冇有實戰之用。但現在她卻日日晨起練劍，身法詭譎，劍勢淩厲，一招一式間，頗具大師風采，即便有阿誰武功奇高的少年相伴，她也不至於進步如此神速，竟不似隻習武數日之人。

斯人已逝，睹物傷懷，景雖還是，心中之恨卻再難平複……

她輕巧地徒手斷去封印，展開那捲宣紙，臉上漸漸閃現一抹瞭然神采。

“我怕他貪玩，把卷軸拆壞了，還是我本身來吧。”

私塾堂中此時已是人頭濟濟，晨起的童生端坐於席間，手持書卷，點頭晃腦地跟著先生讀書，稚嫩的聲音迴盪於堂中。

熹微晨光，穿堂入室，灑在遍落桂花的前廊下。玄月金桂將儘，寥完工泥碾作塵，唯不足香仍舊。

天絕頂，那邊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冷土掩風騷。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

不知何時，子歌已攜劍而來，靠於門邊，見謝允手握絹帕，神采黯然，麵上雖未變色，語氣卻軟了下來。

昔年城中初見，她著青綠布裙，素麵朝天，攜著年幼的子歌，款款顛末門前，衝他似有若無地一笑。

“但是京中景象有變？”他忍不住出聲扣問。子歌將紙鋪平，上有八字草書：年底京中，郡主招親。

想起這個名字，他痛苦地皺起眉，眼裡模糊有了淚光。

翻到《唐風·無衣》時，謝允的聲音微微一頓，神采有變。他悄悄歎了口氣，將書卷交予了身邊的門生，本身則負手立於窗前，再不發一言。

中秋宴後不久，澄江王高湛便攜南詔使團打道回京。離城前，穆離軒交給子歌一隻雨花鴿，並讓本身的弟弟穆離雋留下來保護她。

她已年過二十，膚如凝脂，目若秋水，一身喪服，亦難掩其矗立身姿。英姿颯爽，如楊後指導全軍之勢。清靈毓秀，似林宛臨窗操琴之姿。

謝允正想著，一隻雨花鴿驀地停在了窗台上，衝他咕咕直叫。他取下信鴿所縛函件，見紙筒邊刻了一個陰文“穆”字，便知又是穆離軒來信。

這個叫穆離雋的少年，一向便陪在子歌擺佈。他的脾氣雖惡劣如稚童，常常招來很多費事，子歌卻一向對他多有照顧。夜裡他睡在子歌屋外的廳中，常常會蹬被子，子歌半夜老是起家為他掖背角。

一晃十年已逝，他本想遠遠守著她，安伴終老，卻冇推測造化弄人，她竟比本身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