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輓歌[第2頁/共3頁]

他看著那黑衣少年攀於樹上，笑吟吟地吃著果子，觀她練劍。少年年紀不大，身法卻輕巧非常，雙足點於枝梢，隨風悄悄擺動。

東風十裡焚燬，青鸞報也隻得轉上天下。趙月笙在城外不遠找了一處田宅，安設坊中的歌姬樂工，而將來往資訊的查閱堆積，皆定在了私塾中，由子歌調配。故她常日裡除了練劍，多在房中措置各地來報，彆的便是與遠在京都的穆離軒手劄來往。

謝允正想著，一隻雨花鴿驀地停在了窗台上，衝他咕咕直叫。他取下信鴿所縛函件，見紙筒邊刻了一個陰文“穆”字，便知又是穆離軒來信。

“散去罷。”

謝允怔怔地望著她，一時失神。

他啞聲說道，揮了揮手。孺子得令，便都魚貫而出，在廊下肆意打鬨，一時笑聲陣陣，獨留他一人在屋中，煢煢孤單，喟然感喟。

“謝伯伯，本日青鸞報可有新動靜？”

早課此時已近序幕，門生們見謝允並未出聲，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那名領讀的孺子戰戰兢兢地上前，卻發明謝允已是淚濕青衣。

現在林宛一去，子歌又已成年，楊氏一族的命脈，便悉數握在她手中。謝允開初非常擔憂，她性子雖如男兒，卻畢竟還是過分年青，怕一時難以接受如此重擔。但她經此變故以後，半月之間，像是脫胎換骨般，脾氣大變，待人接物，皆更慎重。

也唯有與他相處時，子歌方會展眉一笑，模糊當年無憂無慮的模樣。為此，謝允便也忍住了他在院裡隨便攀樹折花之舉。

他拿脫手帕，拭去臉上未乾的淚水，但見那方素布角落裡繡著一個精美的“宛”字，又不免悲從中來。

那隻栩栩如生的楊氏金鳳，將她的如緞長髮簪起，也彷彿斂去了她的少女苦衷，一夕成人。

她收了劍，衝他輕言兩三句，他便乖乖地爬了下來，神情訕訕，被子歌抓住擰了擰耳朵。

中秋宴後不久，澄江王高湛便攜南詔使團打道回京。離城前，穆離軒交給子歌一隻雨花鴿，並讓本身的弟弟穆離雋留下來保護她。

“不要，樹上好玩，能夠摘果子吃。”那少年不依不饒，抱著樹枝大聲耍賴。

“我見雨花鴿進了院裡，怕它擾了你上課。”

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那日葬禮時，隻要寥寥數人送彆。墳塋藏在謝氏宗祠四周的一處山丘上，俯瞰琴川，景色開闊。因她身份特彆，曾被官府賞格，就連碑上也隻是有姓知名。他陪子歌在山上跪了一夜，方揮淚拜彆。

這個叫穆離雋的少年，一向便陪在子歌擺佈。他的脾氣雖惡劣如稚童，常常招來很多費事，子歌卻一向對他多有照顧。夜裡他睡在子歌屋外的廳中，常常會蹬被子，子歌半夜老是起家為他掖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