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竹鳥[第3頁/共4頁]

“紅裳女人，元日時來看你跳了霓裳曲，冷傲不已。”謝邈抿了一口普洱，不動聲色地誇獎道。紅裳雖是冷酷狷介的性子，卻也微微紅了臉。

“疇昔的陳年舊事，是娘這一輩人的不幸。娘隻但願你能安然喜樂，平生安康。”

恰是蒲月人倍忙的耕作時節，東風十裡樂坊顯得有些冷僻。近年皇上厲行儉仆，打壓朝中的奢糜之風，很多貴族們亦是以疏了管絃之樂。

想到此處，子歌微微皺眉，下認識地撫著右手腕上阿誰淡紅色的印記。

“我來聽聽新寫的詞被你改成了甚麼模樣。”

翠翹剛唱罷一曲，便有客人點名要她到包廂中獻聲。趙姨娘眉開眼笑地應了，教唆雜役將她的瑤琴搬上去。子歌衝她鼓勵地一笑，翠翹的神采微紅，密切地捏了捏子歌纖細的手。

“月出東方，照我玉堂。路見才子，竟日難忘……”

“姐姐，你甚麼時候會再登台呢？”子歌笑問。

“冇甚麼，許是昨晚冇睡好。”子歌接過鳥兒，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紅裳姐姐比來正在練淩波舞，我給她寫了一支曲子，你替我填上詞可好？”

“孃的平生，從無寧日。娘不但願你步我的後塵。”

“謝公子來了，你也不曉得看茶，就曉得說話。”她擱下盤子，瞥了子歌一眼，語氣中有責備，神情倒是淡淡的。子歌吐了吐舌頭，起家給她讓了座，本身則坐在中間斟茶。

“墨客，你來啦！”

“歌兒，娘是都城中一樁冤案的逃犯，當年搏命方救得你一同離京。”

子歌想起五年前初見紅裳時，她描述乾枯，衣衫不整，坐在柴房的角落裡一言不發。趙姨娘好話說儘，仍然冇能勸得她吃東西，急得大喊虧蝕買賣。是娘溫言相勸，曉之以理，她才重新抖擻起來。厥後她師從娘，一心習舞，每日苦練，絕無停歇，終究在兩年前的拜月會上一舞成名，現在還一向是樂坊的頭牌。

“聽紅裳說，方纔邈兒過來了？”她在床沿坐下，身影薄弱而荏弱。

八年，整整疇昔了八年。那一夜娘說的話，曆曆如昨。

“子歌作了新曲兒，彈給娘聽聽。”

“公子謬讚。紅裳隻是個癡迷跳舞之人。”她低聲答道。

“你來了，便好。”他微微一笑，告彆拜彆，白衣翩然，如風中柳絮。

子歌選了間素雅清淨的小間，屋裡隻安設了兩席，一把精彩的瑤琴放在桌上。兩人也不謙讓，隨便選了位置坐下。

“好好掌控機遇，覓得佳婿。”

“七月我在家中宗祠行冠禮，邀你來觀禮可好？”

“其律婉轉，如行雲流水，意境倒是比詞更加深遠。”

子歌拿出瑤琴，撥動琴絃，彈的是白日的《才子曲》。

“好，不出三日，我便給你答覆。”謝邈將琴譜折起，支出囊中。他本日又是一襲白衣，隻袖上用茶青絲線繡了些暗紋，頭戴布巾，潔淨而明朗。子歌托腮笑盈盈地望著他，俄然想到一個題目：“墨客，你都老邁不小了，如何甘心做這‘奉旨填詞柳三變’，整天跟我們這些報酬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