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綠綺[第2頁/共3頁]

遠處的迴廊中模糊現出兩個窈窕小巧的身影，一人身著桃紅大齊宮裝，看起來像是椒房殿內的宮人，另一人則更加高挑，度量古琴，走得不緊不慢，紅色的棉麻衣褲下暴露一截纖細的小腿，她頭頂的髮簪在燈火透明的廊中泛著幽光。

“……隻能廣詔天下青年才俊，入京赴選。若座中任何一名有才氣得之，都會是大齊的幸事。”高陽一字一頓地說道，“甄選自明日始，如有能受郡主喜愛者，授駿馬之禮，官居二品。”

他冷靜回味著之前那首琴曲，腳下不由加快了法度。

娶一女子便得以官居二品！這是多少人入朝仕進後孜孜以求、多年可貴之事。現在外朝紛繁結黨，雖說是澄江王一家獨大，但幾名建國功侯身邊也堆積了一波人物，若非師從五經博士、通過金殿問策入仕，又無翅膀汲引，便隻能一級級從最底層往上爬。

歡宴如常。蓮兒坐在穆離軒身側，見越來越多的人對她側目相看，忍不住喜上眉梢，羞赧地低頭，卻又悄悄地打量著劉豫章的神采竄改。而劉豫章則對四周的騷動恍若不知，規複了之前不耐煩的麵色，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

“郡主歌舞雙絕，這首《入陣曲》，朕也有多年未聽過，你的歸納非常彆開生麵。”高陽點頭表示她起家，唇角帶笑，望向方氏，“朕記得皇後當年譜下此曲時，朕還未破雍州，一晃竟已過了廿載，朕不複當年之勇，這綠綺琴的音色，也是大不如前了……”

子歌放了燈，款款見禮，篤定地笑道：“盧公子，好久不見。”

方氏會俄然語出相詢獻藝一事，實為奉侍的麵前人成心偶然地多了一句嘴，在她內心埋了一道引線；蓮兒選了這首曲子，隻因子歌成心指導，說它的節拍與銀紗舞相合，又是大齊婦孺皆知的名曲，她才歡歡樂喜地應了……

子歌未再說話，內心倒是冷冷一笑。

茫茫宦海路，渺渺無火食。

在這幽幽深宮裡，哪有‘可巧’這一說。統統無啟事的偶合，都是事在報酬。

子歌冷靜想著，腳步倒是越走越慢，綺南並未在乎，便也不緊不慢地與她保持著間隔。二人將琴送回椒房殿，綺南又要遣宮人送子歌歸去，卻被子歌直言回絕了。

她前腳剛出了宮門，卻聞身後傳來一陣短促的腳步聲。止步轉頭，卻見一個藍袍玉冠的男人緩緩走近，麵露欣喜之色。

現在夜，她在殿中撥動綠綺琴絃時，真正想要借這個偶合引來的，倒是座中的那位醉心音樂的知音。

高陽悄悄‘哼’了一聲，冇有答覆。隔了半晌，他放動手，向著世人說道，“中州曆朝各代，均奉南詔為友鄰之邦，此番南詔使團又不遠萬裡前來和親，誠意動人，隻惜宮中實無適齡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