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都[第1頁/共3頁]
天氣沉沉,棧道上的來往過客皆行色倉促,有推著板車運送鮮菜生果的農夫,有拖兒抱女的嬌娘,有仗劍鬱鬱前行的江湖遊俠,眾生百態。一架棗木馬車順著人流緩緩前行,車伕將帽沿壓得極低,不發一言,用鞭子悄悄趕著馬。
子歌看著街邊華燈初上,沿街店鋪叫賣聲此起彼伏,心中卻無半分熟稔之感。
“雋雋,姐姐帶你去吃包子。”子歌冇頭冇尾地說道,就近在一旁的竹桌坐了下來,“老闆,一籠包子,一壺龍井。”
“待會便知了。”
“臨時還是以林安歌之名示之吧,他二人現在與澄江王來往甚密,我尚且摸不清楚他們兩家的用心。”
這條街名為長樂,為城中主道,高官進宮、富商相會,多由此過,寬廣的路麵鋪著厚重的青石板,為每日車馬來往磨得圓光光滑。兩旁設有酒家、堆棧、樂坊如此,枝迎南北鳥,葉送來往風。陛下也特地將幾位皇子的府邸設在此街之上,以便隨時入宮。
枕於子歌腿上安眠的穆離雋,在睡夢中收回了幾聲嘟囔,子歌悄悄拍了拍他的脊背,臉上如有所思。
盧浚逸骨子裡便難逃風雅之氣,現在更有“曲有誤,盧郎顧”的名聲,對本身的琴藝也是獎飾再三。不知他既是紅袖添香、閱女無數,是否還會惦記當時阿誰舞刀弄槍的刁蠻女孩?
“他能保住本身的職位,莫非不是當年對楊氏滅門的沉默換來的嗎?”紅裳冷聲道。
“崤函帝宅,河洛王國,江都是也。”紅裳輕聲呢喃道,試圖轉移她的重視力,“歌兒,終究回家了。”
“雋雋,稍等一會,姐姐有事要辦。”
子歌低頭,凝神於指間的一本薄冊,上麵以清秀的柳體寫著“淮南王禎”四字,卷角因日日翻閱,已微微彎折。
“並非如此。從陛下對楊家下誅殺之旨開端,叔父便不竭上奏要求開恩,隻是摺子每遞過京畿,便被彆有用心之人扣押了下來,一向未達天聽。”子歌輕哼一聲,解釋道,“這幾年陛下愈發愛猜忌民氣,想將權力收回擊中,因而便慢慢把各功侯從封地調回都城,叔父現在算是為質京中,天然也難再為楊家發聲。”
最讓子歌心不足悸的便是兩次三番難堪本身的劉豫章,她冇有推測,長大成人後的他脾氣還是如此乖張,宇量還像十歲孩童般狹小。隻是,當初宴上盧浚逸那句“他疇昔曾在故交身上栽過跟頭”,和劉豫章麵上的鬱鬱神采,讓子歌模糊擔憂他早已發覺到了甚麼。
子歌心不在焉地說道。她的手裡緊緊攢著當時從棋盤中所獲錦囊,內裡的那方絹布上細細繪有江都的都會打算,將數十年內的遷徙、變動都包括此中。她早已將圖紙冷靜記在內心,方纔馬車一起進城,她便一起看了過來,竟覺各處佈局與楊姑姑和父親所猜想並無太多差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