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往事[第1頁/共5頁]

你外祖父是清官？當然是清官，可清官不即是都是窮官呀，他有這等財大族世又那裡看得上贓官貪的那幾兩銀子。要曉得，當時欠比現在，朝廷打了幾十年仗剛歇下來，高低都窮，皇上也不敷裕，有個贓官貪了不到2000兩銀子，先皇就把他剝皮填草地整治，其彆人窮死也不敢複興這類心機。

然後就是你娘。我們到北京的時候恰是初春，趕上倒春寒，風冷得跟刀似的。第一眼瞥見你孃的時候，你娘滿身裹在一個白狐皮的大氅裡，嘴上還擋著一個厚厚的帕子，毛茸茸的隻露一對眼睛。奶孃抱著她，跟著你外祖母來看望我們。一到屋裡，取掉帕子，圓乎乎的小胖丫頭，頭上帶兩朵珠花，皮膚烏黑，不像母親，長得像你外祖父，端倪清秀，渾身的肉肉，聞著還香噴噴的，非常敬愛。我弟弟楚生讀書時拿明山秀水練造句，寫過一個句子，說櫻姐兒長得就像江南下了雪的明山秀水。徒弟說狗屁不通，打了他一頓。我爹爹一貫峻厲，那回少有地說楚生這頓打捱得有點冤。櫻姐兒眉如遠山眼如秋水，比作明山秀水不算錯，不過她這會兒白團團一臉鮮肉，隻好是積雪的江南了。你外祖父也不活力，哈哈大笑，還賞了楚生一本字帖，誇他察看細心，詞也用得精確，是個讀書的好苗子。

査伯母常常害腿疼，査伯父學了幾手按摩的伎倆，經常給她按摩樞紐。我第一次看到時很驚奇，當時伉儷倆悠落拓閒地坐在樹下說話，査伯父自誇說仆婦們要麼冇輕重，要麼冇技能，還是他按得最好。你外祖母笑吟吟地誇獎說：那是當然。如果你當官當乾脆了，能夠掛牌當個郎中，說不定還能賺很多診金補助家用。你外祖父說那你從速好吧，我也好人前說嘴，如果連獨一一個病人都冇治好就去懸壺，會被當騙子打的。

娘還想教會櫻姐兒，可櫻姐兒天生就不近針線，大得幾歲以後，一拿針就打打盹，查伯母說，算了，眼看也不是這塊料，她娘我就冇這慧根傳給她，勉強不來。你這麼好的針線徒弟趕上也可貴，替我好好調度一下蘭芝吧。有蘭芝在，萬一將來真趕上個遴選針線的婆婆，櫻姐也有個哀告之處。凡是武將都講究有個“文膽”，這個大姐姐就是櫻姐兒的“針線膽”。

我冇見過如許的伉儷，年幼不懂事，隻感覺眼熱情慌，吃緊忙忙地跑回家，臉上火燙，倒像瞥見了甚麼不該瞥見的。

我父親是壬戌年二榜進士，與你的外祖父同年。我們故鄉在湖州，本來也算個殷實人家，有100來畝地，但是太爺爺好賭，待他臨終時，產業輸得七零八落，家勢已經敗了下來。

那頓飯我家六口，你家三口，一共九小我吃，服侍的人我能瞥見的是四個大丫頭，兩個嬤嬤，一個奶媽共七人，前前後後服侍得殷勤至極。杯盤碗盞都是最精美的瓷器，菜肴更是講究，一碟一碟都有花腔，都雅得讓人捨不得動筷子，吃上一口阿誰香啊，讓人恨不得一口吞了舌頭。門彆傳菜的有五六個小丫頭，走路都冇聲的，隻拿食盒送到門口，連門都不準進。住下今後還曉得，府裡廚房另有好多個仆婦廚子，加上看門的，打掃的，打雜的，駕車的，府裡兩大一小三個主子倒有二三十人服侍著，這等繁華驚得我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