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受教[第1頁/共3頁]

“曾經身為棋子，必知如何‘低頭’。這一點，老身就不贅述了。”辛周氏咧嘴笑了，“今個老身說的，是要你不忘‘昂首’。”

“胡塗！”辛周氏的調子乍然進步，唬得辛夷一怔一怔。

辛周氏曾教她兩道，加上明天此番，一共三道：一是棋局起點不忘大義。二是心有標尺，眼眸常澄徹。最後便是這畏敬二字。

棋局再大，也大不過這爿天，勝負再無常，也不過是千秋萬代中準瞬的一息，運氣再萬物作芻狗，也不過是芸芸眾生的滄海一粟。

“昂首？”辛夷本能地昂首瞧了眼天，春日楊花柳絮雪似的飄。

辛夷依言，內心那點不安卻更濃了：“祖母請講。”

“天道。”辛周氏輕歎一聲。

皇業當興，雙龍奪珠。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李家一統將涅槃重生，而最後一步棋當是楚漢爭雄。

不再是棋子，而是弈者。她有資格去握住棋局的動脈，去策劃她的所欲所求。

辛周氏的眸色忽的沉下去，如同無邊的夜色，卻有雪亮的精光如閃電，在雲深處醞釀。

“但是祖母，既然天道不成名，不成言，不成說，那昂首不忘天道又有甚麼意義？如同眼睛是瞎的，半夜卻點燈，這類徒勞不過爾爾。”

“初心穩定，偶然勝負。隻想把握這盤棋的主動權，有債索債，有怨抱怨，最後博得餘生靜好。當然，能再得平生一雙人，便也算此心不悔。”辛夷一字一頓，眉間騰起股自傲和傲意。

辛周氏悠悠昂首，眸底映出廣袤彼蒼，映出半空飄過的楊花：“就是這片天呐。”

辛夷放佛感覺心底的哪個淤塞通了，一股清泉乍然湧出，洗濯著她灰塵遍的五臟六腑，滌儘太多雜質的根骨，最後化為了她眸底孩童般的潔淨。

正因惑，故不忘。正因無解，以是常記。

“那到底是為了甚麼？”辛夷收回視野，看向辛周氏，眼眸若在日光裡洗濯過，愈顯通透潔白。

“天道。老身也說不上甚麼。老身不過會下點棋，到底不是賢人。”辛周氏一笑，“它或許是局勢，關於分分合合諸侯王業，有能夠是民氣，關於黑吵嘴白善惡蚩妍。也大略隻是柴米油鹽，並冇特彆的考慮。”

“莫非不是？”辛夷下認識地辯駁，眉間自傲愈濃，“孫女下到現在，雖有些遺憾，但並未動底子。反而討了看不慣的人好幾塊肉。莫非孫女還不能……”

她彷彿懂了，又彷彿甚麼也冇懂。正如天道這兩個字，彷彿意味深長，又彷彿隻是垂髫小兒的大口語。

“低頭。是身為弈者，低頭看路算棋謀前路，隨時都要謹慎載跟頭。”辛周氏續道，話裡有話。

到底要下得如何的好棋，立在九州之巔，也不忘心有所“敬”。

辛周氏眸底的精光愈盛，使得她整小我，都披收回攝人的氣勢：“紫卿不愧是一方弈者了。今後的棋，紫卿如何籌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