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1)[第1頁/共6頁]

初，蘇峻遣尚書張闓權督東軍，司徒導密令以太後詔諭三吳吏士，使叛逆兵救天子。會稽內史王舒以庾冰行奮武將軍，使將兵一萬，西渡浙江。因而吳興太守虞潭、吳海內史蔡謨、前義興太守顧從等皆舉兵應之。潭母孫氏謂譚曰：“汝當捨生取義，勿以吾老為累！”儘遣其家僮參軍，鬻其環珮覺得軍資。謨以庾冰當還舊任，即去郡以讓冰。

時官有布二十萬匹，金銀五千斤，錢億萬，絹數萬匹，他物稱是，峻儘費之；太官唯有燒餘米數石以供禦膳。

庾亮、溫嶠將起兵討蘇峻，而門路斷絕，不知建康聲聞。會南陽範汪至尋陽，言“峻政令不壹，貪暴縱橫，滅亡已兆，雖強易弱，朝廷有倒懸之急，宜時進討。”嶠深納之。亮辟汪參護軍事。

亮、嶠相互推為盟主，嶠從弟充曰：“陶征西位重兵強，宜共推之。”嶠乃遣督護王愆期詣荊州，邀陶侃與之同赴國難。侃猶以不豫顧命為恨，答曰：“吾疆場外將，不敢越局。”嶠屢說，不能回；乃順侃意，遣使謂之曰：“仁公且守，仆搶先下。”使者去已二日，平南參軍滎陽毛寶彆使還，聞之，說嶠曰：“凡舉大事，當與天下共之。師克在和，不宜異同。假令可疑，猶當外示不覺，況自為攜貳邪！宜急追信改書，言必應俱進；若不及前信，當更遣使。”嶠意悟，即追使者，改書；侃果許之，遣督護龔登帥兵詣嶠。嶠有眾七千，因而列上尚書，陳祖約、蘇峻罪行，移告征鎮，灑泣登舟。

後趙大赦，改元太和。三月，丙子，庾太後以憂崩。

張駿治兵，欲乘虛襲長安。理曹郎中索詢諫曰：“劉曜雖東征，其子胤守長安，未易輕也。借使小有所獲，彼若釋東方之圖，還與我校；禍難之期，未可量也”駿乃止。蘇峻腹心路永、匡術、賈寧聞祖約敗，恐事不濟，勸峻儘誅司徒導等諸大臣，更樹腹心；峻雅敬導，不準。永等更貳於峻，導使參軍袁耽潛誘永歸順。玄月，戊申，導攜二子與永皆奔白石。耽，渙之曾孫也。

丁未，蘇峻帥祖渙、許柳等眾二萬人，濟自橫江，登牛渚，軍於陵口。台兵禦之，屢敗。仲春，庚戌，峻至蔣陵覆舟山。陶回謂庾亮曰：“峻知石頭有重戍，不敢直下，必向小丹楊南道步來；宜伏兵邀之，可一戰擒也。”亮不從。峻果自小丹楊來，丟失道，夜行，無複部分。亮聞，乃悔之。

陶侃錶王舒監浙東軍事，虞潭監浙西軍事，郗鑒都督揚州八郡諸軍事，令舒、潭皆受鑒節度。鑒帥眾渡江，與侃等會與於茄子浦，雍州刺史魏該亦以兵會之。

嶠軍食儘，貸於陶侃。侃怒曰：“使君前雲不憂無良將及兵食，惟欲得老仆為主耳。今數戰皆北，良將安在！荊州接胡、蜀二虜，當備不虞；若複無食，仆便欲西歸，更思良算。徐來殄賊，不為晚也。”嶠曰：“凡師克在和，古之善教也。光武之濟昆陽，曹公之拔官渡，以寡敵眾，杖義故也。峻、約小豎，凶逆滔天，何憂不滅！峻驟勝而驕，自謂無前，今挑之戰，可一鼓而擒也。何如舍垂立之功，設進退之計乎！且天子幽逼，社稷危殆，乃四海臣子肝腦塗地之日。嶠等與公並受國恩，事若克濟，則臣主同祚；如其不捷，當灰身以謝先帝耳。今之局勢，義無旋踵，比方騎虎，安可中下哉！公若違眾獨返，民氣必沮；沮眾敗露，義旗將回指於公矣。”毛寶言於嶠曰：“下官能留陶公。”乃往說侃曰：“公本應鎮蕪湖，為南北勢援，前既已下，勢不成還。且軍政有進無退，非直整齊全軍，示眾必死罷了，亦謂退無所據，終至滅亡。往者杜弢非不強大，公竟滅之，何至於峻，獨不成破邪！賊亦畏死，非皆勇健，公可試與寶兵，使登陸斷賊資糧。若寶不立效，然後公去，民氣不恨矣。”侃然之，加寶督護而遣之。竟陵太守李陽說侃曰：“今大事若不濟，公雖有粟，安得而食諸！”侃乃分米五萬石以餉嶠軍。毛寶燒峻句容、湖孰積聚，峻軍乏食，侃遂留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