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2)[第1頁/共4頁]
帝遣魏國夫人劉氏、皇子繼岌歸興唐,與之訣曰:“事之成敗,在此一決。若其不濟,當聚吾家於魏宮而焚之!”仍命豆盧革、李紹宏、張憲、王正言同守東京。壬申,帝以雄師自楊劉濟河,癸酉,至鄆州,中夜,進軍逾汶,以李嗣源為前鋒,甲戌旦,遇梁兵,一敗北之,追至中都,圍其城。城無守備,少頃,梁兵潰圍出,追擊,破之。王彥章以數十騎走,龍武大將軍李紹奇單騎追之,識其聲,曰:“王鐵槍也!”拔槊刺之,彥章重傷,馬躓,遂擒之,並擒都監張漢傑、曹州刺史李知節、裨將趙廷隱、劉嗣彬等二百餘人,斬首數千級。廷隱,開封人;嗣彬,知俊之族子也。
彥章嘗謂人曰:“李亞子鬥雞小兒,何足畏!”至是,帝謂彥章曰:“爾常謂我小兒,本日服未?”又問:“爾名善將,何不守兗州?中都無壁壘,何故自固?”彥章對曰:“天命已去,無足言者。”帝惜彥章之材,欲用之,賜藥傅其創,屢遣人誘諭之。彥章曰:“餘本匹夫,蒙梁恩,位至大將,與天子交兵十五年;今兵敗力窮,死自其分,縱天子憐而生我,我何臉孔見天下之人乎!豈有朝為梁將,暮為唐臣!此我所不為也。”帝複遣李嗣源自往諭之,彥章臥謂嗣源曰:“汝非邈佶烈乎?”彥章素輕嗣源,故以奶名呼之。因而諸將稱賀,帝舉酒屬李嗣源曰:“本日之功,公與崇韜之力也。曏從紹宏輩語,大事去矣。”帝又謂諸將曰:“曏所患惟王彥章,今已就擒,是天意滅梁也。段凝猶在河上,進退之計,宜何向而可?”諸將覺得;“傳者雖雲大梁無備,未知真假。今東方諸鎮兵皆在段凝麾下,所餘空城耳,以陛下天威臨之,無不下者。若先廣地,東傅於海,然後觀釁而動,能夠萬全。”康延孝固請亟取大梁。李嗣源曰:“兵貴神速。今彥章就擒,段凝必未之知;就使有人走告,疑信之間尚須三日。設若知吾所向,即發救兵,直路則阻決河,須自白馬南渡,數萬之眾,舟楫亦難猝辦。此去大梁至近,前無山險,方陳橫行,日夜兼程,信宿可至。段凝未離河上,友貞已為吾擒矣。延孝之言是也,請陛下以雄師徐進,臣願以千騎前驅。”帝從之。令下,諸軍皆主動願行。
是夕,嗣源帥前軍倍道趣大梁。乙亥,帝發中都,舁王彥章自隨,遣中使問彥章曰:“吾此行克乎?”對曰:“段凝有精兵六萬,雖主將非材,亦未肯遽爾背叛,殆難克也。”帝知其終不為用,遂斬之。
庚辰,梁百官複待罪於朝堂,帝宣敕赦之。趙岩至許州,溫昭圖迎謁歸第,斬首來獻,儘冇岩所齎之貨。昭圖複名韜。
王彥章敗卒有先至大梁,告梁主以“彥章就擒,唐軍長驅且至”者,梁主聚族哭曰:“運祚儘矣!”召群臣問策,皆莫能對。梁主謂敬翔曰:“朕居常忽卿所言,乃至於此。今事急矣,卿勿覺得懟。將若之何?”翔泣曰:“臣受先帝厚恩,殆將三紀,名為宰相,實在朱氏老奴,事陛下如郎君。臣前後獻言,莫匪儘忠。陛下初用段凝,臣極言不成,小人朋比,致有本日。今唐兵且至,段凝限於水北,不能赴救。臣欲請取下出居避狄,陛下必不平從;欲請陛下出奇合戰,陛下必不果斷。雖使良、平重生,誰能為陛下計者!臣願先賜死,不忍見宗廟之亡也。”因與梁主相向慟哭。梁主遣張漢倫馳騎追段凝軍。漢倫至滑州,墜馬傷足,複限水不能進。時城中另有控鶴軍數千,朱珪請帥之出戰。梁主不從,命開封尹王瓚驅市人乘城為備。初,梁陝州節度使邵王友誨,全昱之子也,性穎慧,民氣多向之。或言其誘致禁軍欲為亂,梁主派遣,與其兄友諒、友能並幽於彆第。及唐師將至,梁主疑諸兄弟乘危謀亂,並皇弟賀王友雍、建王友徽儘殺之。梁主登建國樓,麵擇親信厚賜之,使衣野服,齎蠟詔,促段凝軍,既辭,皆亡匿。或請幸洛陽,彙集諸軍以拒唐,唐雖得都城,勢不能久留。或請幸段凝軍,控鶴都批示使皇甫麟曰:“凝本非將材,官由倖進,今危窘之際,望其臨機製勝,轉敗為功,難矣。且凝聞彥章軍敗,其膽已破,安知能終為陛下儘節乎!”趙岩曰:“局勢如此,一下此樓,誰心可保!”梁主乃止。複召宰相謀之,鄭玨請自懷傳國寶詐降以紓國難,梁主曰:“本日固不敢愛寶,但如卿此策,竟可了否?”玨昂首久之,曰:“但恐未了。”擺佈皆縮頸而笑。梁主日夜涕零,不知所為;置傳國寶於臥內,忽失之,已為擺佈竊之迎唐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