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1)[第1頁/共6頁]
甲戌,帝自將東迎晉主及太後。至壽陽,聞已過恒州數日,乃留兵戍承天軍而還。
何重修遣宮苑使崔延琛將兵攻鳳州,不克,退保固鎮。
天福十二年丁未,公元九四七年春,正月,丁亥朔,百官遙辭晉主於城北,乃易素服紗帽,迎契丹主,伏路側請罪。契丹主貂帽、貂裘,衷甲,駐馬高阜,命起,改服,安撫之。左衛大將軍安叔千獨出班胡語,契丹主曰:“汝安冇字邪?汝昔鎮邢州,已累表輸誠,我不忘也。”叔千拜謝呼躍而退。
晉主既出寨,契丹無複供應,從官、宮女,皆自采木實、草葉而食之。至錦州,契丹令晉主及後妃拜契丹主阿保機墓。晉主不堪屈辱,泣曰:“薛超誤我!”馮後陰令擺佈求毒藥,欲與晉主俱他殺,不果。
契丹主殺右金吾衛大將軍李彥紳、宦者秦繼昮,以其為唐潞王殺東丹王故也。以其家屬貲財賜東丹王之子永康王兀欲。兀欲眇一目,為人雄渾好施。
癸卯,晉主與李太後、安太妃、馮後及弟睿、子延煦、延寶俱北遷,後宮擺佈從者百餘人。契丹遣三百騎援送之,又遣晉中書令趙瑩、樞密使馮玉、馬軍都批示使李彥韜與之俱。晉主在塗,供饋不繼,或時與太後俱絕食,舊臣無敢進謁者。獨磁州刺史李穀迎謁於路,相對泣下。穀曰:“臣無狀,負陛下。”因傾貲以獻。晉主至中度橋,見杜重威寨,歎曰:“天乎!我家何負,為此賊所破!”慟哭而去。
高祖睿文聖武昭肅孝天子上
己巳,行軍司馬潞城張彥威等三上箋勸進,知遠疑未決。郭威與都押牙冠氏楊邠入說知遠曰:“今遠近之心,不謀而同,此天意也。王不乘此際取之,謙讓不居,恐民氣且移,移則反受其咎矣。”知遠從之。
契丹主分遣使者,以聖旨賜晉之藩鎮。晉之藩鎮爭上表稱臣,被召者無不奔馳而至。惟彰義節度使史匡威據涇州不受命。匡威,建瑭之子也。雄武節度使何重修斬契丹使者,以秦、成、階三州降蜀。
晉主與太後已下迎於封丘門外,契丹主辭不見。
初,杜重威既以晉軍降契丹,契丹主悉收其鎧仗數百萬貯恒州,驅馬數萬歸其國,遣重威將其眾從己而南。及河,契丹主以晉兵之眾,恐其為變,欲悉以胡騎擁而納之河道。或諫曰:“晉兵在他所者尚多,彼聞降者儘死,必皆拒命為患。不若且撫之,徐思其策。”契丹主乃使重威以其眾屯陳橋。會久雪,官無所給,士卒凍餒,鹹怨重威,相聚而泣。重威每出,道旁人皆罵之。
契丹主猶欲誅晉兵。趙延壽言於契丹主曰:“天子親冒矢石以取晉國,欲自有之乎,將為彆人取之乎?”契丹主變色曰:“朕舉國南征,五年不解甲,僅能得之,豈為彆人乎!”延壽曰:“晉國南有唐,西有蜀,常為仇敵,天子亦知之乎?”曰:“知之。”延壽曰:“晉國東自沂、密,西及秦、鳳,延袤數千裡,邊於吳、蜀,常以兵戍之。南邊暑濕,上國之人不能居也。他日車駕北歸,以晉國如此之大,無兵守之,吳、蜀必相與乘虛犯境,如此,難道為彆人取之乎?”契丹主曰:“我不知也。但是何如?”延壽曰:“陳橋降卒,可分以戍南邊,則吳、蜀不能為患矣。”契丹主曰:“吾昔在上黨,失於斷割,悉以唐兵授晉。既而返為仇讎,北向與吾戰,辛苦累年,僅能勝之。今幸入吾手,不是以時悉除之,豈可複留覺得後患乎?”延壽曰:“曏留晉兵於河南,不質其老婆,故有此憂。今若悉徙其家於恒、定、雲、朔之間,每歲分番使戍南邊,何憂其為變哉!此上策也。”契丹主悅曰:“善!惟大王以是處之。”由是陳橋兵始得免,分遣還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