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坊裡的知青小夥兒[第1頁/共2頁]
油坊活苦,村裡照顧知青,不讓知青去乾。但十八歲的你還是去了油坊,去乾又苦又累的活兒。因為油坊每天有三毛錢的補助,恰好拿著這份補助去補助一下早已趕回鄉村,且大哥多病的父母和母親。
那黑黑的五十多斤的油錘圓不圓,方不方的,油光鋥亮,彷彿一塊精美的黑金。你禁不停止癢,試著錘打了幾下,才四五錘,已經滿身冒汗,氣喘籲籲,薄弱的身子微微顫抖,青虛虛的肋骨更加凸凹鮮瞭然,臉就像塗了一層黃蠟。
“咬緊牙喲,哎喲喂,”“我曉得了,哎喲喂。”“年青享福,哎喲喂。”“不算麼呀,哎喲喂!”“挺疇昔喲,哎喲喂,”“咬牙撐呀,哎喲喂。”……跟著一聲聲雄渾有力,高亢激昂的打錘號子,油錘越打越急,鍥子越鍥越深,棉籽包垂垂變成了餅狀的模樣,擠出了金黃色的晶瑩液體,由滴到線,由線到縷,由縷到嘩嘩地流淌,流進了玄色的油桶……
小小的油坊,是你初踏人生社會的一節苦課,也是你磨塑芳華韶華的一方礪石。伴跟著油坊的日日夜夜,你薄弱的身子在這裡堅硬硬厚,孱羸的脾氣變得剛毅剛烈起來。
“太沉了喲,哎喲喂――”“梆”地一聲,大錘悄悄地打在棗木鍥子上,就像蜻蜓點水,鍥子隻下去了一點點。
當春季終究到臨,你那蒙冤的父親得以昭雪,你也到了南屯煤礦當了一名煤礦工人。臨行時,已被油坊的棉油和油錘津潤錘打的你,對著那三間破屋日夜相伴的油坊,久久鵠立,雙目潮濕……
夏季的魯西平原,莊稼收去,樹葉落儘,凜冽的北風一掃千裡。村裡土坯壘成的屋,乾打壘的牆,調構成滿目土黃的色彩,到處顯得破敗和苦楚。要說村裡獨一顯得有生機的處所,那得說熱氣騰騰的小油坊。
待最後一錘打完,你滿身已像水裡撈出來一樣,身子晃了兩晃,扶住了窗欞子,纔沒有顛仆……
多年今後,油坊裡的人,村裡的人都還還是清楚地記得你的名字――李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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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屋的門和窗戶都吊著厚厚的棉簾,捂得嚴嚴實實。蒸棉籽的爐火正旺,火焰熊熊,冉冉升騰的熱氣把全屋蒸得如六月天那樣悶熱,蒸得油坊工人赤身**,一絲不掛。加過溫的棉籽用蒲包包起,裹成一包包的平放在榨床上,在悄悄地等候著油錘去錘打,去擠壓。
油錘被結實的青年農夫雲虎高高地舉起,口裡喊著鏗鏘有力的油坊號子:“快舉錘呀,哎喲喂――”跟著一道美好的弧線一劃,“梆”地一聲,油錘重重地打在一尺半長的棗木鍥子上,鍥子下去了一大截。
油坊外屋是碾房,一頭瘦瘦的魯西黃牛艱钜地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