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波瀾[第1頁/共4頁]

所謂嚴查，少不得要吃皮肉之苦，乃至會有性命之虞，宮人聞言，大吃驚嚇，麵白如紙。

在其位謀其職，宮人的本分便是經心顧問主子的飲食起居，稍有差池必有問責。青黛聞言，更加憂心忡忡，思忖著道：“眼看將近除夕，滿朝文武何人不見機會逮著年關觸怒龍顏？”話音剛落，她先反對了本身的猜想，“即便有如許的人，陛下幾時這般心頭萬緒難明？”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何必壓抑。

最後一盆濃豔的牡丹花放下，青黛直起家，拍了鼓掌上的泥土，便瞥見池再領著幾位侍膳的內侍又灰溜溜地從正殿退了出來。青黛蹙眉，疾步迎上去，低聲向池再問道：“陛下又未進膳？”

每逢早朝，唐瀠便是現在起榻，青黛領動手捧麵盆手巾、冕服冕旒、大綬大帶、玉佩小綬及舄襪雲履的宮人入內，奉養她洗漱換衣。

乃至，她隻想安溫馨靜地伴隨阿孃擺佈，平生一世，無人打攪。能做到麼？她疇前覺得必能，但是邇來朝堂上的君臣暗鬥，諫本積案，已然最好的左證，她之所能為之所不能為，如同金科玉律絕無變動之處。

兩人一麵說一麵往外走，池再道：“我瞧著，陛下確切無甚胃口，每道菜都品了一筷子，就著菜才勉強進了幾口飯。”他頓了頓，又是一副愁眉莫展的模樣，“當今倒是寒冬，哪是炎炎夏季？總不會因著酷寒胃口欠佳，昨日更叮嚀了尚膳監的徒弟弄幾份暖胃的時令鍋子，亦是吃不下。”

窗外的雪越來越大，雪影一片一片地落入她的眼中，紛雜不休。人間安得雙全法。她並非恪守禮教的前人，奪她苟延殘喘的棲息之地，便再勿妄圖她作規行矩步的明君，她不為道義，不為朝綱，不為倫理，隻想為本身而活，不然又與傀儡木偶何異？

夤夜，夢初醒，衾寒枕冷。

思考著，唐瀠的眼中很快便漫散出些許茫然，天下之大不韙？尋根究底，將她困鎖在內的樊籬，使她遲遲不敢越出雷池半步的身分，便是她九五之尊的身份。故而她與她雖唯有母女名分，無血緣牽涉，朝野表裡看來，卻亦是違背朝綱倫理，該受人唾罵應遭天怒斥。

自即位起，於朝政她從未懶惰半分，於諫言她亦是從善如流，她從未曾巴望本身彪炳史冊，日複一日的殫精竭慮絕大部分的啟事是不肯孤負太後對她傾瀉的心血。她自認數載以來，竭心極力何嘗有愧，直至現在，她欲向天下討取的亦唯故意上一人罷了，卻猶是難比登天。

因這番遲誤，唐瀠並未到未央宮向太後存候，徑直往謹身殿而去。饒是如此，亦是較平素晚了半晌，早朝不守時，於她而言是少有之事，朝中諸公疑慮之下免不得過問。唐瀠遂將丟失寄名鎖的事情略略提了幾句，彷彿並不非常在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