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1頁/共4頁]

身為女子,是她在勾心鬥角、你爭我奪的宮廷畫坊中難以脫穎而出的首要啟事,宋梔曾經抱怨過,但終究明白這等抱怨毫偶然義,隻是負了本身的滿腔熱忱。現在新帝大興儉仆,本身便適應著辭了這份不尷不尬的差事。

山賊走到宋梔麵前,用刀將包裹挑開,取走裡頭的應召得來的銀兩,用刀指著她身後的阿萼,粗聲道:“前麵的小娘子是你老婆?”

“是野獸嗎?”方纔的婦人惶恐道。

“哎,傳聞你疇前是宮裡的舞姬?何不跳段舞來,好讓大師飽飽眼福?”同業的婦人亦擦乾了頭髮,望著身邊的阿萼,鼓掌笑道。

阿萼利索地往前走幾步:“我去尋親,你呢?你去哪?”

財帛已被山賊打劫,宋梔早早地從堆棧出來,在人聲鼎沸的早市街口鋪了席麵,從包裹中取出隨身照顧的筆墨紙硯,攤開一方宣紙,便淡然自如地研墨。

阿萼點頭,雙頰有些赧色,眸子彎成兩枚小小的新月:“是啊,姐姐還記得我,甚好甚好。”

宋梔歎了口氣,光輝的落日落到秀長的眉梢,莫名帶了些悲慼。

宋梔彆了彆耳邊垂落的發縷:“你看出來我是女兒身了?”

一曲舞畢,幾人皆瞠目,半晌才發作出掌聲,而現在阿萼已然站到了宋梔的背後,將清秀的頭髮盤到了粗麻頭巾以後。

尋遍酒泉的幾條骨乾大道,宋梔扶著膝頭氣喘籲籲,惶然抬眼,街道上起起落落的黃沙讓氛圍格外炎熱,漂泊不定的西域香料滿盈在其間,濃烈的香氣使宋梔的表情便愈發暴躁。

阿萼心中一震,餘光瞥向宋梔,現在心下的盪漾已把這奇特的聲音拋到腦後。

原覺得是落木或飛鳥,宋梔順手一抹,卻碰到柔荑似的肌膚。

不日便到了涼州不遠的酒泉,此地胡人居多,鬈髮碧眼,笑聲開朗,隻是說的漢語有些糟糕,聽著叫人難受。前朝本來重商貿,原酒泉、張掖等地為極其富強的商貿關隘,顛末十幾年的逐步凋敝,卻仍然充滿了幾分勃勃朝氣。

身著粗麻男裝,跟著一批災黎出城,宋梔踏上堅固的荒土,身後連續有災黎踽踽走過,前路漫漫,禍福不定。

對於戰亂與繁華早已司空見慣的長安僅半年便逐步規複平和,新朝天子非常開通,將原有軌製臻於完美,在百姓口中傳為賢主。

阿萼有些茫然,不自發地拽了拽宋梔的衣角。

這被喚作阿萼的女人身姿極其輕巧,扭轉於胡毯上如同即將飛昇的九天仙子,麵上紫紗起起落落,清澈眼眸微闔,沉浸於宮闕之舞,與周遭鼓譟喝采為兩個天下。

宋梔亦抿唇一笑,打量著阿萼,又望望身後蕭瑟戈壁:“女人這是要……”

宋梔放下畫筆,將銀子收進包裹,轉頭卻發明阿萼不見了。

宋梔手握一卷麻紙,上麵清楚謄寫著她此後的風景,應召西去畫壁,宋梔對這一分水嶺竟非常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