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第1頁/共5頁]

“我這半輩子積累下的老臉，算是掉在地上再也撿不返來了。”連媒婆去探病時，她那老姐妹拉住她的手，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說道，“皮肉之苦倒是小事，我一小我丟了麵子，也不打緊。隻是我想不通，那薛家不過一個皇商之家，錦鄉侯韓家的韓公子是侯爵家的嫡子，配他們家儘夠了，如果有彆的想頭，不肯意也就罷了，可這般將我攆了出來，丟得但是我們都城眾官媒的麵子啊！”

鶯兒這番話出，就連寶釵也有些驚奇。

“你且喝一口水，緩一緩。”孫穆沉聲說道，“若我所料不錯，過會子你母親就會喚你出去，給那官媒相看一番。我們總得有所籌辦纔是。”

孫穆不曉得那金項圈的古怪，隻當她成心跟寶玉劃清邊界，含笑應了。她這邊方纔將寶釵打扮安妥，那邊傳喚的人就來了。

鶯兒尚未答話，寶釵忙說道：“師父，那東西沉甸甸的，有甚麼意義。我已是很多日子不戴了。雖說那上頭嵌了幾句吉利話，但我感覺，這些日子不戴那東西，運道反而好了些。”

寶釵這麼一說，孫穆便已知覺，她本來正在比劃著往寶釵身上掛環佩的，聞言倒是罷了手，打量了一陣子，笑道：“你和那鳳姐分歧。你比她沉穩大氣，不管甚麼樣的花色，你都壓得住。”卻將手中的環佩諸物一概放在了一旁。

須知那媒婆屬三姑六婆一起，門路既多，又最喜好拉幫結派，似王公大臣之家，如果惹了她們不稱心遂意，背後還要說道說道呢，薛家在京中毫無背景，行事卻如許不當，隻怕早被她們悄悄挾恨在心，乘機抨擊。

寶釵一聽就樂了：本來她也覺得，身為女子，必須按三從四德的那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誰知她因家中實在冇體例，破釜沉舟般地出來做事，這才曉得，本來所謂的仁義品德，也不過是見風使舵、看人下菜碟的主兒。自從她會賺銀子的名聲在京中不脛而走以後，又有哪個在她麵前身後敢拿甚麼不守著內室說事，一個個眼中間裡都是讚歎不斷。寶釵開初的時候還深感迷惑，到厥後看很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細心想想看，天下熙熙，皆為利往罷了。這世上再狷介不過的人，每日裡身上衣，口中食，又有誰真正能夠離得了這銀錢之物？但銀錢不是大風颳來的，這世上多得是為了此物繁忙馳驅，兩手空空之人，對於寶釵這等能贏利的女中豪傑，天然戀慕得緊。

孫穆看到她這個模樣，便曉得她是心中氣苦，亂了方寸，忙在旁提點道：“我知你心中難過。隻是這件事，固然事已至此，卻並非冇有轉圜的餘地。現在隻是遣了官媒前來相看罷了，離提親還遠著呢。縱官媒提了人選，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等禮數還要破鈔經年，我們有的是時候想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