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第1頁/共7頁]

寶釵聞言感喟道：“這言語極是。我們關起門來講句不怕掉腦袋的話，天底下最穩妥最能賺大錢的買賣，都是朝廷把持著，如鹽政如鑄錢，便是這有些風險能賺大錢的買賣，如海運，也非得同皇家的人攀上乾係，方能通暢無阻。不過若再說得更深些，這些買賣，卻也不能完整高枕無憂。前朝時候，那宋朝趙家江山，可不就因為過分富庶，惹來鄰居覬覦，才丟的嗎？就算邊疆有雄兵百萬，不畏勁敵，本地盜寇橫行，也是一重憂愁。故而便是雄踞於那寶座之上，也算不得絕對穩妥。方纔姚先生還說甚麼如有充足的利潤，足以對抗人間統統律法。那奪嫡之爭是朝廷的國事，我們不好深論，可細心想來，官方那甚麼白蓮教、天理教暴民，不都是覬覦朝廷龍座上之人的權勢，才喪芥蒂狂，想著要篡位的嗎？”

寶釵聞言禁不住感喟，問道：“官府怕工坊裡工人太多，曲解說暗害造反，但若我們儘數以女兒家為工坊女工，想來他們總不至於曲解了罷。”

姚靜欲言又止，到底不敢在此時說甚麼沮喪的話，寶釵就又問道：“傳聞那英吉利有人造了甚麼飛梭織布，速率比昔日快上很多，不曉得你可曉得？”

寶釵聞言沉默。孫穆看了張嬤嬤一眼，走到她麵前，拉著張嬤嬤的手說道：“嬤嬤久居深宅大院，想來並不清楚這宮裡的事。這宮裡端方嚴得很，更與官方分歧，娘娘封妃之時能上一回金冊，賞賜給孃家的聘禮也是稀有的東西，不過那麼幾樣，看起來固然多，但一來除金銀外，隻能好生供起來，不便利動用，二來這都城裡情麵來往，設席接待的勢頭想來嬤嬤也曉得，怎經得住這般華侈？除冊封時候的犒賞外，過年過節亦有節禮，滿打滿算一年到頭不過千兩銀子，在他們這等人家又能算得了甚麼，便是宮裡的公公們出來走這一回，莫非他們竟然敢不阿諛貢獻的，連貢獻的錢都不敷呢。”

寶釵連聲說不敢，說隻是胡亂開個打趣應景。孫穆也隻是開打趣。大師關起門來笑鬨了一回，且將此語揭過，然寶釵於無人之時卻為長公主張欲退出海運之時煩躁不已。在寶釵看來，這世道變幻莫測，不成捉摸，衡量下來，倒是海運的買賣最好做，總有賺有賠，但悠長對峙下去，老是賺很多，眼下長公主若執意要退出，皇家無人牽頭，他們幾個天然也難成事，為此可惜不已。又問過了韓奇、王公子等人，幾人本來因尚未分炊出來單過，常日裡需用錢之處甚多，故而起意想賺幾個私房梯己錢的，這幾次分紅已是大大出乎他們料想以外。他們本來就嫌做買賣不如為官麵子，又有很多費事，隻願躲在背麵收銀子的，現在早已賺個盆滿缽滿，大大出乎不測，見長公主殿下有退出之意，遂有激流勇退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