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1頁/共4頁]

“嚇！這麼大的女孩子跟男人說本身的閨名，你也不害臊！”中間俄然有個六七歲大的女童飛也似的跑了出來，衝著柳依依做鬼臉，又在臉上劃圓圈。

炕上的人翻了一個身，轉過臉來，暴露一張蠟黃蠟黃的小臉來，隻那眉眼之間還帶著幾分清秀，卻恰是水月庵私逃了的小尼姑智慧兒。她自偷跑到秦家看秦鐘，卻被打出去以後，走投無路，又不慎滑了胎，幸得馬估客王短腿收留，就留在他家中養病。

薛阿姨笑著打斷她的話道：“我不過隨口說說，你就急成這模樣。你放心，早和你二姨母說過了。若要依我說，入宮固然看起來麵子，我卻有些捨不得。何況你二姨母的意義，還是想把你跟寶玉湊一對呢。你寶兄弟模樣俊，脾氣又好，多少人搶著要呢。”

柳依依卻搖了點頭。

王短腿的老婆心中鄙夷，麵上卻做出一副和智慧兒同仇敵愾的神情：“能有甚麼動靜？你懷著他們家的種，都被打了出來。現在孩子也冇了，莫非秦家反倒會娶你過門不成？何況我男人去探聽過，他們家裡自從死了女人，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你好好想想看，水月庵的主持師父豈是茹素的，秦家豈敢收留你？幸虧我男人常日裡是走江湖的，藝高人膽小，又講義氣，纔敢冒著風險留你在家……”

薛阿姨漫不經心道：“這有甚麼好說的？都是自家姐妹，她不幫襯你，又該幫襯哪個呢？”

寶釵忙問：“二姨母說甚麼了？”

智慧兒望著她回身而去的背影，心如明鏡。敬酒老是比罰酒好吃的，明知脫身不得，乾脆做得乾脆些。到底還賺個雞蛋吃，不是嗎？提及來，王短腿佳耦已經算是人估客裡可貴的好人了，起碼肯用雞蛋紅糖養她。如果碰到彆人，亂打一氣，再不由分辯賣進窯子裡，她焉能有命在？

寶釵曉得王夫人公開裡相稱顧忌林黛玉，是以連帶著薛阿姨也開端顧忌起來。寶釵此時顧不上改正薛阿姨言語裡的諷刺之意，先趕著問了一聲道：“林mm就要回都城了嗎？幾時的事情？”聲音裡的期盼之意就透暴露來。

七八歲大的少年不由得一陣躊躇。“你要摸書做甚麼？你又不消上學。”

柳依依的話隻說到一半，再也說不下去了。

秦可卿冇了，繕國公誥命也冇了，金陵體仁院總裁甄家的三老爺冇了，連林黛玉那當著巡鹽禦史的父親也冇了。單單寶釵曉得的人，這兩三個月裡就這麼多過世的。本來還能夠算做偶合的，可小婢女的話卻也不似是空穴來風。莫非端的是今上獨攬大權後，清理舊賬？又或者是各派權勢相互排擠，你死我活？現在連秦可卿名義上的父親都冇了。不過這並不要緊，時勢雖亂，她尚能夠明哲保身。――薛家端的冇有牽涉此中嗎？她又是否能端的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