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六回下[第1頁/共5頁]

章回坐在艙裡，笑罵道：“這小猴兒，又現形！還測風測水，當起屋造牆看地相麼？一會子到運河上頭再鬨不休，謹慎跌下水去，被大魚吃掉。”

謝楷見章迴應允，臉上早顯輕鬆。現在聞他言，一時直欣欣然起來，笑道：“出門在外，誰理那些講究。我也冇這等嬌貴。”話雖如許，見艙門外頭船家娘子提了一隻大的黃銅水吊子來，遞與進寶，進寶又取了章回自家隨身的茶具沏了釅釅的茶，再配了兩色點心一併奉上艙裡小桌來，頓時暴露憂色，說：“恰好。我早餐也冇如何吃得，懷英可一起？”

謝楷點頭，說：“曉得。以是我才追來。既賀你家大人的壽，也認一認懷英的家門，全我們同窗幾年的情分。”

林如海笑道：“晏殊密意贍麗，少年人能得其一二分嫻雅就不輕易。倘公然學到真精華形貌，莫非不是他的天賦賦氣？”

章太夫人考慮一回，點頭道：“汪浮溪的四六最好，閎麗高深，傑然天下。詩作也是清爽洞達，寄興深遠的。小子們讀來倒是恰好。”望著林如海，道：“不愧是探花公，見地到底不凡。”

章回抄一頁，頌一頁，每抄一頁前，又必然先唸誦《心經》一遍。這廂黃象來尋表兄，瞥見他如此，忙奉告祖母章太夫人去，說：“那屋子裡也無火盆，又不挨著地龍火牆，平時向來不消，凍著表哥可如何好？”一邊又說，“不過是抄兩頁經文，外公那邊又不信這個，表哥書院裡頭學四書五經，也不能信，這般場麵卻算甚麼？”

黃幸看了冊子，忙道：“母親用心，兒子都曉得了。就尋個時候與二弟說。”母子兩個又說了一通話，然後才各自回屋歇下不提。

四六，就是駢文，與散文相對的。話說我們現在熟諳的古文名篇大多是散文，也就是句式比較自在，長是非短不強求對仗的，比如歐陽修的《酒徒亭記》、蘇軾的前後《赤壁賦》等等。而大師最熟諳的駢文，大抵是王勃的《滕王閣序》。

章回見他雖笑著說話，目光卻擺佈遊移，眼底更有幾分鬱氣。內心猜疑，口上卻不免說：“天然有這個情分。隻是你來得也太嚇人。事前又冇遞個話，或打個號召，我竟全不曉得。”又往船埠上略張一張，問：“阿付呢？怎的冇跟你來？另有其他的小子都在那裡？”

謝楷隻笑道：“說甚麼？曉得懷英長輩生辰，天然要去慶祝的。同窗這幾載，可彆說連這個情分都冇有罷？”

章回笑笑，隻向他隨便一擺手。謝楷也不見外，拈了點心便吃喝起來。一時船早逆流東下，離了船埠，往延陵古邑、常州名城而去。

章回聞言疑道：“不曉得。他來做甚麼？”一邊起家出艙看。這時騾車已到了岸前石階，謝楷從車上跳下，順手從腰上抹一隻荷包丟給趕車的車伕，便昂首衝這邊船家叫道：“先莫解繩，放舢板過來！等我上去再開船！”一邊說，一邊已經撩了長袍，一副船家行動稍慢就要自家跳上來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