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十回下[第2頁/共4頁]

本來這位李家舅老太爺乃是章回祖母李氏的父親、章望的外祖父，名淨，字清勝，少有文名，乃是兩榜進士出身，曾任翰林掌院、國子監祭酒，現在早已致仕保養。他為人本極其端方慎重，不想到得老來，卻變得如孩童普通，一味的隨心率性、異想天開，凡事不肯聽人勸言。此次章望生辰，他也不管本身將近九旬高齡，執意要來“賀壽”，李、章兩家也無可何如，隻能嚴陣以待，極力安排奉侍殷勤。而李淨膝下後代浩繁，孫輩成群，最喜好的便是章望這個外孫，連帶著章回在他跟前也甚討歡心，相處光陰雖不能算多，脾氣愛好倒是曉得的。是以尹純尹純隻把此事來問章回，聽他的示下。

章回連聲道：“兒子豈敢！實是不測得來。書院裡程先生他們也都曉得，隻說合是有緣，才叫得著了。父親不信，儘管手劄去問。”

待查抄安排結束，章回才略鬆一口氣，兩人又再轉回章回的屋子。路上章回不免問：“大哥哥去接舅太公，到底幾時家來？”

隻見那匣子用烏木形成，長一尺二寸，寬約九寸，內深在七寸不足；匣底鋪了羔羊皮，四角與空地處全用輕軟絲綢塞滿，裝的倒是一套完整的蟲具――共有一隻天圓式養罐、一隻海棠式提罐、一隻快意盤長結式鬥罐、卵形水淺、扇形食板，均是一色的青花，上繪了細細的工筆蘭花草蟲；紫檀雕的一隻芡筒並一隻過籠，上頭隻極細地雕了一轉兒蘭草葉；湘竹製的一對食釣、一對糞鏟，上頭刻的斑紋是流水白沙；一把黃銅戥秤，儘素的，紋飾一無；最後是一隻鏤了兩對四幅八寶浮雲結並繪水落石出紋的牙雕門芯葫蘆――端的樣樣俱備，色|色精美，都整整齊齊排在匣中。

章望接了杯子，潤一潤喉，繼又笑道：“我叫你留意，不過有些東西卻不在庫房，已經到了家中各處。一則禮單物件，向來總先要老太太、老爺太過分目，揀些敬愛的留下，又有些要留著預備彆處過禮。二則今次分歧以往，各家各府的東西比往年賽過很多，更有很多奇怪可貴的，更要先貢獻了才罷。因而挑走了幾件，也有當時就安排上的，到時你在家裡轉過一圈便知。”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上房院門。剛要出來，便聽前頭一陣鼓譟，小幺兒們紛繁地跑――倒是章家的老祖宗，老太君吳氏帶著女眷們回府了。

本來章回深知其父，這章望的平生興趣，與他祖父章霈並其他叔伯分歧，金石古玩、花草書畫以外，頭一等愛的乃是蟋蟀叫蟈之類鳴蟲，故而特地尋來這些精美蟲具獻上。章望一見公然大喜，當即撂下硯台，取了這匣子，將各色蟲罐並器具取出鑒看。看一件，讚一件；讚一件，又看一件。一一看畢，色彩愈喜，將蟲罐蟲具原樣收回匣子，就雙手捧在懷中，乃令章回熄了炭爐，端了硯，隨本身回所居東跨院正房去，口中一徑地說：“這等可貴物件，必是當密密保藏，隨時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