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困城[第1頁/共4頁]

曹操聽了，似是有些感慨，但終究也隻是感喟道：“像他說的話，他的風格。”斟了杯酒，曹操對著案角的一隻香爐敬道：“文若啊，到底是我有負於你。”頓了頓，又道：“卻也是時勢使然。”

“嗯。”幾步併到荀彧身側，夏侯惇一邊與他並肩往軍帳走著一邊道：“來時倉促，尚不知城中有多少兵將？”

“鋥”的一聲嗡鳴喚回了統統各懷心機之人的神思，隻見刀光森然，夏侯惇已是仗劍出鞘，旋即轉手向下一個鈍刺，長劍的全部劍尖便穩穩紮入了地磚的裂縫中。挺直脊背站好，他目光淩厲地掃過鴉雀無聲，無不凝神屏息的世人，抬手向城牆下的陳屍處指了指便跟著分開了，未曾留下隻言片語，但那柄在北風中聳峙不倒的長劍所折射出的寒光，卻足以昭然震懾之氣。

“不成能。”在軍帳前站定，荀彧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安靜有力，“我向曹公起過誓，人在，城在。”

側目微微一笑，荀彧淡然道：“這些年隨曹公四周交戰，也未曾少見血光之事，不在乎多這一件。”昂首看了眼城樓上戒嚴巡查的兵卒，他斂笑正色道：“走吧，去和程縣令商討一下應對郭貢的戰略。”

看著他文弱卻剛毅的背影掩入帳簾以後，夏侯惇俄然明白了為何曹操常常與本身提起荀彧時，信賴賞識的語氣裡總會摻雜著些許畏敬。

微微點頭算是附和，荀彧接道：“可惜天意難測。”繼而又對夏侯惇道：“若郭貢舉兵來攻，傾全城兵力，將軍能有多少勝算？”

微醉的曹操一個一個數著活在這些事裡的人，典韋、張繡、呂布、郭嘉、袁紹、周瑜、劉備……很多人被提起，幾近冇有遺漏。年老的魏王就那樣端著酒樽回想著，再緩緩地講出來，鐵馬崢嶸，悲歡聚散，儘付評說。然後，故事講完了，聽的人、講的人都醉了、累了，曹操終究肯說出阿誰被決計略去的名字——

因而夏侯惇成心偶然地開了口，提起的就是這個片段，他學著當時荀彧的語氣，眼裡還是實足的敬佩。

夜梟淒怨的嘶鳴異化在悶濕的風中自暮雲深處傳來，為鄄城現在遍及殺意的氛圍更添凝重。站在矗立的城樓上，荀彧悄悄望著城下的手起刀落，臉上竟不見一絲波瀾。彈指之間，數十員叛將的人頭紛繁落地，新奇的血液儘數澆注給了泥土。

想來也是不免，幾日前，身為東郡太守的夏侯惇收到荀彧的急召後便帶領手上馬不斷蹄地趕赴鄄城。披星戴月地進了城，就傳聞曹操雄師出征，留守城中為數未幾的兵將中另有幾十人裡通內奸，詭計背叛呂布。夏侯惇何許人也？那是跟曹操從小穿一條褲子摸爬滾打，厥後一同在疆場上壁立千仞的兄弟、懦夫，殺伐定奪起來連眼都不消眨。因而，他當即命令拘繫了心胸不軌之人，當場正法，以示軍威，這纔有了方纔行刑的一番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