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憐情[第2頁/共5頁]

“因為……”荀彧沉默了好久，而後極輕地揚了下唇角，緩緩道出一句，“我看到了萬象與百姓，卻獨獨，看不到本身。”

握緊了那被塞進手心，不曉得是甚麼的東西，荀攸抬起另一隻手想摸摸他的頭表示安撫，不想小荀彧稍一偏頭便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開了，陌生得彷彿方纔主動靠近荀攸的人並不是他。

側目凝睇著他有些落寞的模樣，荀攸感喟著笑笑，伸手揉了揉小荀彧的頭髮。重視到飄到手背上緩慢融成水漬的雪花，荀攸昂首，微微眯眼道：“下雪了。”

紛揚的落雪中，二人相依而坐，彼時的靜好，幾近呆滯了時候。荀攸看著身邊笑得暢懷的小人兒，恍然便有了想要一向一向看他笑下去的慾望。

在厥後跟隨曹操四海平亂，見證他步步為營登臨權力顛峰的日子裡，荀攸詰問過與曹操已生嫌隙的荀彧，為何不挑選從心所欲，幫手他認定的明主，反而非要作繭自縛。

荀緄倒也不固執詰問，將他引至臥房門口又兀自道：“這都是冇有體例的事。好了，今後你就住在這裡，有甚麼要求儘管說出來，不消跟叔父見外。”

然後，他在建安十七年的一個雪夜獲得了答案，關於荀彧近於冥頑的固執，郭嘉對於人間的癡戀，曹操的薄情寡義與痛徹心肺，他本身的滔天恨意與無能為力，統統因果從不會因為某小我而竄改，那些假定，不過是窮途時的癡心妄圖。

托往潁陰的家書就像石沉大海普通音信全無，被險難蜀道隔絕而不得不在荊州暫居的荀攸遲疑等候了數月後終究決定頂著硝煙回籍一探究竟。

哭笑不得地放下懸在半空的手，荀攸想，小孩子的心機還真是讓人摸不著腦筋。一向比及小荀彧的身影消逝在門扉後，他纔跟到荀緄身邊，低低喚道：“叔父，走吧。”

不解似的歪了歪頭，小荀彧指著頭頂的棗樹疑道：“那如何每次我給你棗子你都會吃掉，不嫌酸嗎？”

“哎喲。”

“嗯。”帶著他在錯綜的迴廊下走了一段路，荀緄突破沉默道：“你是不是也感覺我對阿彧他們過分苛求了？”

驚詫過後，荀攸忽覺無窮悲慘伸展於胸。

而後，荀攸時不時就能在棗樹下碰到小荀彧，可後者的態度卻始終冇有很明顯的改良，仍然是那麼不冷不熱的模樣，隻偶爾纔會不經意地泄漏出孩童的天真賦性來。直到棗子落儘，小荀彧終究在一個夏季的傍晚主動開了口，奶聲奶氣的非常惹人愛好，“攸侄。”

眨眨眼，小荀彧並未回話，隻餵了顆擦潔淨的棗子給他便倉促跑開了。

荀攸用了不算長也不算短的工夫走進荀彧的天下裡，他們在無人重視的角落裡共享半晌安寧；在無聊的家屬集會上相視而笑莫逆於心；在喧鬨的夜晚吟風弄月促膝長談……那是一段何其難忘的日子，乃至於讓荀攸曆經世事仍舊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