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魂歸[第1頁/共5頁]

“我既然變更得了北衙禁軍，又大肆出動群相，早已經預先想好了本日的結局。”

承平公主嗤笑一聲，將筆擱在了墨色盤螭的筆架上，捲起宣紙投入火盆中，看著它化為灰燼，才漸漸地說道：“要我自裁也不難，隻是你要先答覆我一句話。”

天子欣然立了半晌，衝金吾衛點了點頭，而後帶著高力士分開。

“姑姑。”天子終究開口了。他思慮好久，才說道：“李氏江山，畢竟不能交到外人手中。”

薛紹。

天子悄悄鬆了一口氣，接著又反問道：“姑姑又何必如許做呢？若你安循分分，朕定能保你一世安穩。你即使有百般好萬般好，卻錯不該把持朝綱，企圖以女子之身登上皇位。阿誰位置，向來就不是女子該肖想的。”

而他們身後的那位鎮國承平公主，一樣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長袖一拂，眼中有著深切的冷意，“成者為王敗者寇，本日敗在你的手中，我無話可說。毒酒我已經飲下，你自便吧。”

她緊緊按著小腹，盜汗一顆顆滾落下來：“但薛崇簡，我寧肯當初未曾生下你。”

“本來你也不曉得。”承平公主彎了一下嘴角，“我七月四日舉兵，你七月三日便獲得了動靜。眼下我不想曉得是誰泄的密，也不想曉得有多少人投奔了你。隻是三郎，你撫心自問，若我是男人，你另有機遇被立為東宮儲君，最後榮登大寶麼？”

承平公主不緊不慢地持續題字：“說完了？”

就算薛崇簡三天兩端地違拗她的意義，就算薛崇簡和天子的乾係愈發密切，就算她曉得……她也一點都狠不下心。

越像那小我，她就越對他狠不下心。

猶記得那一日，長安城的大門緩緩翻開，少年郎揚鞭執轡，策馬而來。

她皋牢朝臣，是傲慢僭越；而三郎皋牢朝臣，倒是禮賢下士。她上朝議事，是牝雞司晨；而三郎上朝議事，則是天下為公；她手握重兵，是圖謀不軌；而三郎手握重兵，則是親賢遠佞。

厥後薛紹杖責一百，餓死河南獄；她帶孕下嫁武攸暨，朝野嘩然；而天後為了停歇流言，直接賜死了武攸暨的嫡妻。

“我自幼出身在大明宮中，受弘文館名師教誨，辦事並不比你們差。”

承平抬手按住小腹，神采垂垂變得慘白，唇邊溢位一絲猩紅的色彩。毒酒起效的時候很慢，充足讓被毒殺的人感遭到充足多的痛苦，也能夠讓被毒殺的人漸漸說完遺言。

她低頭看了一下薛崇簡，眼中愛恨交雜。

當時她懷著他們的第四個孩子，當時她隻是個無權無勢的公主，當時她甚麼都做不了。

當時三郎還不是太子，她的皇兄也還不是天子。

天子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來，回想起當日那位權傾朝野的公主姑姑，內心還是有些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