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夢靨[第3頁/共4頁]

薛紹緊緊閉著眼睛，麵色又垂垂變得慘白。他不想去回想那場惡夢，但阿誰夢境卻又不時閃現在他的腦海中，不管如何也揮之不去。他記得在那場夢境的開端，是一個秋風蕭瑟的午間，他被金吾衛帶出府門。承平坐在鞦韆上望著他笑，小腹微微隆起。

承平幾步上前，抬手試了一下薛紹額頭上的溫度，隻感遭到微微有些發燙。

他的目光幽深不見底，隱然帶著幾分不易發覺的悲愴。

承平心中微有些驚奇，從袖中取出帕子，悄悄替薛紹拭去額頭上的汗珠。那些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滾落，又隱然冇入領口裡。承平稍稍替他解開領口，才驀地發明，薛紹頸上身上全數都是汗，連裡衣也已經被汗水浸得半濕。

他又笑著對她說道：“阿月等我。”

承平倏然睜眼，又垂垂皺起了眉。波斯的事情才方纔起了個頭，她必定不能在這時候歸去。隻是要揀一個合適的來由去對付阿孃，實在不大輕易。

幸虧，那隻是一場夢。

再然後……再然後便是一些狼籍的場景，大隊羽林軍湧入承天門樓，春季的雨水沖刷了長安城的血跡，承平公主一身的盛裝，一字一字地說道：“我要皇位。”

承平回身走到薛紹近旁，扒開他鬢邊的長髮，低聲說道：“我在。”

那場夢境實在過分實在，每一個細節都清楚且天然，就像是他實在經曆過這些事情一樣。他在夢中無數次掙紮著想要醒來，卻像是被一隻大手死死按著，不管如何儘力，也轉動不了半分。

驛館的官員很快便應下了這件事情，馬上便命人快馬加鞭，將函件往大明宮送去。

承平啞然發笑，順手又拾起幾支狼毫，預備給他擱在筆架上。隻是再往裡走時，卻俄然怔住了。

承平心中獵奇，又有些擔憂，便排闥進到院中，悄悄叩了幾下門。

小丫環一麵替她拆下高髻釵環，一麵細聲細氣地說道：“公主，傳聞本日長安城來信了。”

他又夢見承平嫁作彆人婦，卻在一夕之間脾氣大變，舉兵謀反。

薛紹凝睇了她好久，才又嘶啞地喚了一聲公主，卻半天冇有下文。

薛紹悄悄搖了一下頭，將那些蕪雜的動機全都拋到腦後。他斷不會做出這類拋妻棄女的事情，也毫不會去犯甚麼下獄身故的重罪。這些事情，也不過是一場終將消逝的惡夢罷了。

她徐行走下車輦，又對隨行官員道了聲謝，纔回身回到院中沐浴盥洗。本日這一場訪問，實在令她感遭到有些怠倦。眼下被溫水一浸，又有瑤草的香氣異化在水汽中，便昏昏沉沉地有些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