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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藥夫直愣愣地望著貂裘人,後者穩穩地站在洞口處,烏黑一條人影將陽光儘都遮住,隻要風暴仍在她身後淒惻怒號。兩人四目相視,藥夫心如擂鼓,兩手盜汗涔涔,他不知來人路數,又怕被她瞧出馬腳,心下實在煎熬非常,竟不曉得時候疇昔多久。
那少女深思半晌,恍然點頭道:“方臘呀?我曉得。梁山宋江,青溪方臘,都是北宋末年的反賊嘛。”又問,“那他為甚麼失利?不就是叫朝廷給剿除了麼?”
藥夫有出氣兒冇進氣兒,對她已驚駭到了骨子裡,極乖順道:“是,是。”
少女這纔對勁,獵奇地問道:“那麼伯伯,你這筐兒有甚麼古怪?如何為了個筐便要和我冒死啊?”
那貂裘少女也不忙翻開來瞧,而是問:“這是甚麼呀?”
藥夫嘿嘿笑了兩聲,抬頭呆呆望天半晌才道:“姥姥知不曉得,六十年前,徽宗年間,明教教主方臘起兵造反,事敗被殺的原因?”
這會兒工夫裡,那貂裘少女已走到篝火一畔,微微屈身坐下。皮裘微動間,暴露她領間一抹牙白緞,裙角一隙灼豔石榴紅。
那藥夫聞聲,趕快在血淋淋的皮肉上順次照做,公然臟腑中劇痛稍解,他又哭泣一聲,像條癩皮狗一樣癱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藥夫不敢與她搭話,便又往牆角縮了縮,彷彿攝於她姿容打扮,自慚形穢普通。
貂裘人道:“多謝你啦。”她說罷,向洞中嫋嫋踱入幾步,微微一牽繩索,將那五六個男人讓進洞來。
他這話隻說道一半,麵龐俄然一陣抽搐,忍不住慘叫了起來。手中那藥鏟也再拿握不住,鐺地一聲掉在了地上。於此同時,彆人也疲勞在地,疼地扭曲一團,一下滾到火堆上,臉被騙即燎出一串血泡,頭髮亦嘶嘶地燃了起來。他全然不顧,隻不住地慘叫打滾,聲音淒惻到讓人頭皮發麻。牆角那五六個男人聞聲,竟然嚇得神采慘白,嘴唇顫抖,在這酷寒氣候裡流了一頭一臉的大汗。
那少女聞言,捏住金珠歪頭瞧著他。她兩抹卻月眉下,生著一雙羽睫纖柔的含情水眸,正如湖波中倒影的兩顆秋星。瞧得久了,正叫人感覺遍體生寒。
那貂裘少女斂了斂裙邊,彎頸回顧,向洞角那六個男人問道:“是他先要殺我的,我才叫蟲兒悄悄咬他一下。你們說是不是?”
貂裘人不再理睬,而是利市將頭上大氅掀落,暴露滿頭烏黑秀髮。她一昂首,發間壓鬢銜珠鳥的銀翅微微一顫,迎著篝火跳動,將一抹鮮豔的流光投映到她素雪秋花般的臉容上,真是較巫山神女更麗,比湘水帝子猶清,頃刻間令暗室皎皎生輝。
那六個男人見她回顧,幾近嚇得亡魂皆冒,聞聲極儘奉承道:“姥姥說得再對也冇有了。這類動輒動刀動槍害人的傢夥,合該叫他受刻苦。姥姥對他已經夠慈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