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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峽束蒼江對起,過危樓,欲飛還斂。元龍老矣!無妨高臥,冰壺涼簟。千古興亡,百年悲笑,一時登覽。……問何人又卸,片帆沙岸,係夕陽纜?①”
噠地一聲闔上劍匣,他道:“寶劍該當贈豪傑。白白放在我這反倒藏匿了它。”
曾九見他彷彿從方纔的情感中自拔了出來,便又問:“你又不是他,你如何曉得他便瞧中我了?”又咬唇一笑,“辛伯伯,您彆怪我冒昧,我瞧論才乾心性,您可千萬比不過他,焉知他這般沉穩人究竟心底裡中意誰?”
向經綸拋筆在側,彷彿知她心機,長舒一口氣道:“此詞非我所作。”說罷,他目光流連紙上半晌,忽而喚人道,“把這拿去燒了罷。”
曾九念罷,見詩中揮劍北進之高概雄思、壯誌難酬之彷徨悲歎,竟與向經綸所思所望如出一轍,不由覺得是他所作,便微微一歎道:“好詞。”
辛英道:“你也彆去煩他了。他已經夠煩的了。”
說話間,窗外一個小童手執藥壺走到院裡,蹲在廊簷底下濾藥渣。辛英嗅到味道,揚聲問:“是教主的藥麼?拿來我瞧瞧。”小童便端著藥碗挑了簾子出去,由辛英查抄罷了,才捂著棉巾謹慎捧送了出去。
他一意不允,又在中基層教眾中很有聲望,幾個教中長老一時何如不得,兩便利時有摩擦,不甚相合。
軟軟雄起! 而百來年間, 明教分壇多有不滿官吏剝削,造反起事的行動, 但卻畢竟飽受打壓, 不成甚麼氣候。及至朝廷愈發腐朽不堪, 民怨甚沸,這纔有了六十年前那一番起事成績。
曾九低頭一望,隻見那不過一柄舊劍。寒光秋水不現人前,正收斂在綠鯊皮劍鞘中。向經綸手指在那劍鞘上悄悄一蹭,便即放開,並未將這柄可貴寶劍抽出一觀。
辛英冇好氣道:“你扯著教主大旗來作皋比,我不跟你混纏。今後快少來我這裡。”想了想,又忍不住叮嚀道,“你技藝未精,拿我東西與你婆婆調配還差未幾。莫要糟蹋了。”
曾九便也諦視著他,和順一笑。
向經綸的誌向設法,與他那幾位叔伯長輩很有分歧。這位小教主,目睹中土淪落,百姓失所,金國鐵騎邇來愈發有南下殘虐之意,極不附和趁火打劫,此時就與趙家拚耗,而是一力主張先抗金兵,再圖江山。
婢子上前將宣紙捲起,忽暴露案上半張信箋。曾九一瞥之下,看個七七八八,恰是分壇部屬傳來信報。隻見上麵模糊說得是甚麼彈劾、撤職,歸隱如此。她看得一半,便淺笑道:“那倒奇了,此人彷彿特地為你作了一闕似的。”
曾九初出小樓之時,手提一柄單刀便單身踏入江湖,在這殘暴詭譎之地上摸爬滾打,出世入死,及至翻覆風雲四十餘年,早已見慣人間風景,平常不將彆人目光放在心上。聞言毫不在乎,隻感覺辛英行動做派的衝突之處,實在有點意義。便佯作羞憤,正要道一句“用不著你來操心了”,卻聽他續道:“我實在看不懂,他究竟瞧中了你哪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