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乍雪初晴[第1頁/共3頁]
銀甲紅袍的女將聽了他這個解釋朗聲大笑,他搖了點頭,埋頭持續操琴,琴絃微震,琴音渺渺。過了好久,他問:“那麼,你呢,你為甚麼叫知節。”
他將盞中熱酒一飲而儘,溫熱的液體滑入腹中,卻如同熔化在他體內的雪水。
那是春季時,她從鄯州寄回的手劄,寥寥幾筆塗鴉,實在有負丹青名家任棟孫女之名,但是他卻將這幅畫好好保藏。
他耳邊俄然響起一陣清脆的葉笛聲,婉轉動聽,他腳步一頓,細細聆聽以後,往葉笛聲傳來的處所走去,他的法度中帶了些孔殷,這在他來講極其罕見。
女將取下葉片,望向他,很久,眉眼彎彎,朝他笑了笑。
“噢?比如?”
前日的雪還未熔化,覆蓋在青色的瓦片之上,月色明朗如水,照得入目之處一片皚皚,他手中一盞燈籠,微小的黃色亮光與月色遙相照應,將他的身子與夜色相隔開來。此時萬籟俱靜,唯有屋簷上的積雪時不時簌簌落下,收回輕微的聲響,他在雪中行走,行動極輕,毫不短促。
轉眼,又是一季冬雪至,他挖出那壇埋在院中樹下的酒,排開泥封,陳香撲鼻,然後披上了大氅,坐在亭中賞雪煮酒,弟弟楊逸飛來陪他飲了一盅,隻是楊逸飛不堪酒力,未幾時便撲在了石桌上。
她老是呈現在傍山村的杏花林中,一身銀甲紅袍,感染征塵,一雙眼睛卻仍舊敞亮,她老是將那柄從不離身的傲雪貪狼槍放在杏花樹下,坐在石桌的劈麵,一手托著腮,聽他操琴,或看他下棋。
他獨坐院中彈琴,然後從枝椏新綠的春季,比及了菡萏盛放的夏季,再到現在北風凜冽,大雪紛飛。
“當然是懷仁齋那群老祖宗。”
他寄出版信的時候,並不曉得,以後那封信會在任知節懷中,被鮮血滲入,與她的血肉戰袍融為一處。畫中杏花樹下笑靨明麗的新婦被血痕沖刷,肉眼再不能辨,那行本不起眼的小字更是淹冇在血跡當中,再無人知。
那日,楊青月收到任知節從鄯州寄來的信,笑她下筆稚嫩之餘,取過宣紙筆墨,細細研琢,將杏花樹下的女將畫了下來,但是那在杏花中笑得明麗的女將卻不再身著甲冑,她穿戴青質連裳,手中捧著酒盞,長髮盤髻,髮髻上盤有鈿釵。
“噢,聽誰說的。”
女將愣了愣,然後笑道:“天策府淩煙閣中供奉有二十四功臣畫像你可知。”
月光如水,照得屋中一片亮堂。
“你在本年春季時寄往鄯州城的那封信……我看到了。”楊逸飛說。
他望著那極其熟諳的笑容,很久,才嗤笑一聲,搖了點頭:“我倒忘了,你不是她。”
她笑笑,並不答話,將手中那片葉子置於唇邊,又吹起了那一支曲子。
“那你為甚麼要叫青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