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第2頁/共4頁]

他抬起眼，隻見六合廣寬，飛鳥迴旋，再不是兒時那巴掌大的一塊，寬裕得連玉輪都不敢逗留。

他向來都是一個長於忍耐的人，疇前是，現在是，今後也是。

統統的統統都是以儲存為前提，人如果死了，就甚麼都冇有了，活著，纔是最首要的。

無邊的黑暗中，他的眼球在快速地轉動。血紅色的光罩住了他的心口，他看到了烏黑的戰甲，看到了鯊青的戰刀，看到了暗夜的圓月，看到了蒼茫的雪原。廝殺的人群麥浪般倒下，血肉堆積，鋪天蓋地，蒼鷹禿鷲爬升而下，腳爪上閃動著腐肉的磷光。郊野上捲起了大風，四周是排山倒海的廝殺聲，風吹在臉上，帶著沙土的枯燥之氣，淩厲如同刀子。

“我要為我娘報仇！”

半月以後，那人終究被綁至麵前，但見修眉鳳目，高鼻薄唇，便是在這等狼狽的狀況下，仍舊袒護不了他的漂亮和不凡。

“我們的王會返來的！你們會悔怨的！”

大業已成，血仇得報，他求仁得仁。

莊嚴？高傲？皇室？血脈？倔強？信心？

內侍的聲音還是尖細，在如許的夜裡，陰柔得讓人脊背發涼。

沐允一臉得遇知己的感慨，垂首施禮道：“還望世子成全。”

“陛下。”內侍首級跪在地上，脊背瑟瑟顫栗，他不曉得本身為甚麼會如許驚駭，隻是感覺寒氣從腳底一絲絲爬起，顫抖伸展至滿身，止都止不住。

幼年氣盛時的瞧不紮眼，尚武堂裡的明爭暗鬥，長大以後的好處搏殺。畢竟，最後的最後，還是他站在這裡，看著阿誰出身崇高老是一臉高傲的男人，一步一步走上了斷頭的刑台。

……

未曾跌入穀底的人，未曾從那種想要一死了之的地步中爬出來的人，如何能瞭解甚麼纔是最首要的？

“小公爺倒是看得開，不愧是豪傑豪傑。”

他身上流著燕北大地的兵戈血脈，骨子裡添補著多年啞忍的鬱結之氣，夢裡都是長河眾多，兵馬突破真煌山闕。如許的他，怎會悔怨？

沐允蕭灑一笑，大袖翩翩，即使一身傷痕，卻仍舊不減天家貴族之氣。

“萬惡的燕北狗！”

這個世上，傳奇太少，大多數心有不甘的人，都已死在仇恨的深淵裡，能忍辱偷生爬上來的人，也一定見得真正歡愉幾分。

烈火燒了起來，殷紅得像是滾燙的血。利箭離開黃金的弩，正中太陽的心臟。天神的號叫聲從蒼穹上傳來，滴血成雨，大地斷裂，山脈崩塌，海水翻滾，拔起巍峨的冰峰。六合就是一座龐大的熔爐，將百姓血淚烹煮於此中。

燕……世子……真是個久違的稱呼，他很安靜地點頭回道：“沐小公爺。”

他閉上雙眼，極遠處的天涯暴露一縷光芒來，透過窗子，照在他棱角清楚的臉龐上。整座宮廷都以黑檀木和黑曜石為製材，在如許朝陽初升的時候，有著令人堵塞的壓抑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