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獨木難支(下)[第1頁/共3頁]
列強要服侍好,叛軍要儘快毀滅,當前的急務千頭萬絮,理也理不清,不過有一點是明擺著的,洋人隻是想賺銀子,可叛軍是想拆了大清這座破屋子,兩比擬較,孰輕孰重,張之洞還是拎得清的,給大清的皇上儘忠了一輩子,恐怕是做不了共和中華的臣民了。
兩個小寺人用肩輿將張之洞抬了出去,陪著他上了載灃那輛四輪馬車,張之洞的兩名親隨也跟了上去,但冇敢坐車裡,隻站在車門邊的踏板上。
見張之洞嘔血,溥偉嚇了一跳,他是有口偶然,確切冇如何想去刺激張之洞,此時也是慌了手腳,袁世凱一跑,朝廷上高低下的漢臣無不大家自危,隆裕和載灃怪他不會辦事,早就怒斥過他,如果張之洞再被他氣死,他這恭親王的鐵帽子隻怕也得飛了。
現在的大清帝國,真恰是風雨飄搖,四周通風,海內民不聊生,兵變四起,外洋列強侵逼,放肆放肆,就在前幾天,德國公使和英國公使又為了粵漢、川漢鐵路的事威脅朝廷,逼著他張之洞在英德兩國銀行團當挑選一個,選了英國德國不樂意,選了德國英國要抗議,朝廷夾在中間,硬是成了風箱裡的耗子。恰好這個時候比利時人也來湊熱烈,藉口反動軍炸燬了京漢路上的兩座橋梁,比利時參讚大鬨外務部,要朝廷給個說法,雖說比利時是個小國,但是它的身後卻站著一個法國,朝廷也是千萬不敢獲咎這個小國的。
小德張點了點頭,回身去了,軍機處裡一時靜得詭異,張之洞這番話如果放在昔日說出來,就算不開罪,也得挨一通怒斥,新政中最緊急一項便是消弭滿漢畛域,若非如此,那“滿漢不通婚”的祖製又怎會拔除?當然了,世民氣裡也明白,張之洞這話說得確切不錯,朝廷嘴上叫著滿漢一體,可實際上呢?還不是旗人高人一等?
但張之洞急火攻心,到底還是昏了疇昔,這一下,統統人都慌了神,也不及喊人,軍機大佬們親身脫手,七手八腳的將張中堂抬上炕,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蔘湯,好半天賦讓張之洞緩過勁來。
張之洞苦笑著點頭,說道:“自個兒的身子骨自個兒曉得,我張或人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怎會與後生長輩計算?我是在為國事心憂啊。目睹天下亂起,可朝廷仍剛強滿漢畛域,實乃為叢驅雀,為淵驅魚,豈是自固之計?國朝鼎定以來,諸般國策均甚妥當,唯這滿漢之分實乃天下漢人胸中塊壘,一日不去,天下一日不安。新政以來,新擢之輩多是旗人,又怎能叫漢臣心折?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此乃張某肺腑之言,還望公公轉告太後與皇上,萬不成以滿代漢,那是自取滅亡之道!”
奕劻幸災樂禍,鹿傳霖插不上話,瞿鴻禨是漢臣,也得避嫌,溥偉張口結舌,載灃又一貫木訥,隻要世續和那桐出來打圓場,兩人一邊拍著張之洞的背,一邊喊人去叫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