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隔閡[第1頁/共3頁]

很久，元乾低低地開口:“來人……”

那一天，長安城下著大雨，顯陽殿的內侍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滿宮的宮人都望著她，全天下的雙眼都不幸她。他們說，皇後終究要得寵了，這個四年來膝下毫無所出的中宮終究落空了聖心。

“皇後孃娘，臣妾就不作陪了！”麵龐妍麗的女子恭敬地向她施禮，昂首看她的眼神卻帶著自傲和諷刺。太皇太後的外孫女又如何？大長公主的女兒又如何？皇後又如何？還不是和這世上的女人一樣的結局！

“皇後孃娘，您歸去吧！”宗愛在雨中苦口婆心腸勸她。

這是你想要的嗎？阿芫，現在如許的局麵，你對勁了嗎？

他當初接受的痛，要她也接受一回，是嗎？

嬤嬤想起了甚麼，臉上閃現出恍忽之色，“老奴是看著陛下長大的，他的脾氣我清楚……疇前諸邑公主還在這裡時，她也跟你一樣，有很多的看不開。但是，人這平生能獲得一份無虧無欠的豪情非常不易。很多人在悠長的對峙中敗下陣來。進而暴露脾氣中殘損的部分，相互誹謗、傷害，不遺餘力。皇後。老奴但願您能把事情多往好的方麵想想，不要那麼悲觀，珍惜麵前人纔是啊……”

她身後，阿芫不曉得本身站了多久，隻曉得厥後連宗愛都出來勸她歸去，他看著她的眼神，是悲憫。

疇前阿誰明麗自傲的小女人去那裡了？這半生愛恨癡纏，都已成灰。

蘅蕪彆館，夏季竹色青青，白牆碧草相互輝映。阿芫坐在廊下，於嫋嫋茶香中，聞聲遠處經堂傳來梵音低唱，一時候心中空明，萬千俗事都化作雲煙散去。

半夜惡夢驚醒，觸手摸到枕邊冰冷的空缺，睜眼在黑暗中瞥見本身將來的路，她淺笑著抽泣。

阿芫才曉得，就在本身去了永寧寺返來的當夜……

看著這個昔日風景無窮、令統統人羨慕的中宮皇後站在雨水伸展的石階上，身材薄弱得就像一片風吹就倒的白紙，辛姬內心感覺無窮暢快。

阿芫的神情終究有了鬆動，她移了下步子，不知何時麻痹的雙腿卻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幸虧贏姑及時扶住了她。

“還是舅母這裡最能讓人放心。”

老嬤嬤幽幽歎了一聲，“皇後這般心腸鬱結，實在不是悠長下去的良方……”

元乾寵幸了她――

她的身影還是板直，就那樣倔強地在雨中站在，甚麼也不說。

身經離亂方知珍惜。現在她到底還要甚麼呢？另有甚麼是她未曾獲得、未曾落空的？世上至美至醜，最貴重最可悲，她都獲得過，也落空過了。金枝玉葉，王謝世家，統統浮華散儘以後，握在掌心的倒是一個情字，父母親情、兄妹之情，另有元乾的一份不離不棄的真情。

陰暗的殿內，隻要一盞燭火在閃動飄搖。一雙凜冽深沉的眼睛陰在黑暗中，透過門的裂縫看著雨中那抹薄弱的身影，薄唇抿如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