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疾謬卷[第1頁/共5頁]
然落拓之子,無骨鯁而好順俗者,以通此者為密切,距此者為不恭,誠為當世不成以不爾。於是要呼憒雜,入室視妻,促膝之狹坐,交杯觴於天涯,絃歌淫冶之音曲,以言兆文君之動心,載號載呶,謔戲醜褻,窮鄙極黷,爾乃笑亂男女之大節,蹈《相鼠》之無儀。
安忍為之!過而不改,斯誠委夷路而陷叢棘,舍嘉旨而咽鉤吻者也,豈所謂以小善為無益而不為,以小惡為無損而不止,乃至惡積而不成掩,罪大而不成解者邪!餘願世人改其無檢之行,除其驕吝之失,遣其誇矜尚人之疾,絕息嘲刑不典之言,則趙勝之門無去客,黃祖之棓無所用矣。
是以高世之士,望塵而旋跡;輕浮之徒,響赴而影集。謀事無智者之助,居危無參議之益。良史懸筆,無可書之善;談者含音,無足傳之美。令聞不著,醜聲宣流,冇不足敗,貽譏將來,始無可法,終無可紀,斯亦誌士之恥也。
於是嘲族以敘歡交,極黷以結情款。以傾倚申腳者為妖妍標秀,以氣勢端嚴者為農家樸馬矣;以蚩鎮抗指者為巢力令鮮倚,以出言有章者為摺答猝突。凡彼輕浮之徒,雖便辟偶俗,廣結伴流,更相推揚,取達速易,然率皆皮膚狡澤,而懷空抱虛。有似蜀人瓠壺之喻,胸中無一紙之誦,所識不過酒炙之事。所謂傲很明德,即聾從昧,冒於貨財,貪於飲食,左生所載,鄙人之子也。
抱樸子曰:油滑繼有,禮教漸頹。敬讓莫崇,傲慢成俗。儔類飲會,或蹲或踞。暑夏之月,露首袒體。盛務唯在摴草捕彈棋,所論極於聲色之間,舉足不離綺繻紈袴之側,遊步不去勢利酒客之門。不聞清談講道之言,專以醜辭嘲弄為先。以如此者為高遠,以不爾者為騃野。
夫以抄盜致財,雖钜富不敷嘉,凶德脅人,雖見憚不敷榮也,但是庸民為之不惡。故聞其言者,猶鴟梟之來鳴也;睹其麵者,若鬼怪之見形也。其所至詣,則如妖怪之集也;其在道途,則甚逢虎之群也。愚夫行之,自矜為豪;小人徵之,覺得橫階。亂靡有定,實此之由也。
其相見也,不複敘離闊,問安否。賓則入門而呼奴,主則望客而喚狗。其或不爾,不結婚至,而棄之不與為黨,及好會,則狐蹲豪飲,爭食競割。掣撥淼摺,無複廉恥,以同此者為泰,以不爾者為劣。整天無及義之言,徹夜無鍼砭之益。誣引老莊,貴於率任,大行不顧細禮,至人不拘檢括,嘯傲縱逸,謂之體道。嗚呼,惜乎,豈不哀哉!
餘每折之曰:夫中州,禮之所自出也。禮豈然乎!蓋衰亂之所興,非治世之舊風也。夫老聃,清虛之至者也,猶不敢見乎所欲,以防心亂,若使柳下惠潔(疑脫一字)高行,屢接褻宴,將不能不使情生於中,而色形於表,況乎情淡者萬未一,而抑情者難多得。如此之事,何足長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