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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來，你主和？”年富躬身垂首，朗聲道，“沙俄犯境由來已久，且年年戰，卻年年來犯。臣讀明人著書‘北夷外史’，知那沙俄雖幅遠廣寬，卻因地處北境氣候陰寒，十月便已大雪封山，一年稼軒三季方能成熟，以是公浩繁溫飽。可要是以以為沙俄乃瘠薄弱國那就大錯特錯了――”

較之南書房的寂悄悄肅，軍機章處更似一處溫馨平和的會客堂室。但是現在的軍機章處充滿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壓抑，從年富低垂的角度望去，主位明黃色的禦榻之上一雙繡有九龍旋飛的禦靴鮮明刺入視線。等了好久，久到年富的膝蓋一陣陣發著痠麻，才聽得禦榻之上傳來金石玉質之聲，“前日早晨你去了那裡？”

雍正沉聲道，“此次秋闈泄題一事就交由禮部侍郎郭晉安奧妙查訪，切不成轟動京中士子，務必戈開罪首，拔樹除根，永斷考場舞弊！”郭晉安跪地謝恩，“臣遵旨！”年富臉上的震驚，不著陳跡的落入雍正眼中，“至於通政使年富暫領京畿重地監察之職，共同九門提督郭懷英嚴控一十三位簡拔考官的府邸，隻許進不準出，稍有異動，格殺勿論！”年富倉猝跪地領旨，直麵感受來自帝皇一怒的凜然殺氣。

“又是一年秋冬交彙，沙華納伊嶺北坡黑水河邊的沙俄遊牧部族蠢蠢欲動，為抵抗內奸，黑水軍擴編每年都在這個時候。如果為了張文莊求個恩情，朕這裡但是行不通的。”話雖溫和，可粉飾不住此中咄咄霸道，年富叩首請罪，“文臣屍諫，武將死戰，同是為國鞠躬儘瘁，臣雖掉隊末流卻也不敢、也不會求這個恩情。”

年富微微昂首，見明黃禦榻之上的雍正盤腿而坐，手中佛珠輕轉，神情寂然，無喜亦無悲，令人難以揣摩，“一場困難卓絕的戰役打下來，打的是民生賦稅。戰則止戰，為的是天下承平，與國投機；戰則不能止戰，必致一國深陷泥潭，與國有利。”話音剛落，右手一側張廷玉鬆散端肅的臉上暴露一絲笑意，意味不明的瞥了眼劈麵的朱軾垂白叟撫須深思。雍正抬手遙拂，“起來回話。”年富口稱“萬歲”，爬起家垂首立於階下。此時年富才得以看清立於張廷玉身後之人恰是有過兩麵之緣的禮部侍郎郭晉安。

年富謝恩起家，雍正話鋒一轉道，“本來這差事交由張文莊是最合適不過的，可眼下黑水軍需求將才，朕也就不得不割愛了。”年富心頭一動，眼角的餘光瞥見左邊張廷玉鬆散冷硬的臉上還是不顯山不漏水，倒是他身後的郭晉安彷彿鎮靜當中透著一絲難以發覺的顧忌。

這一撞，彷彿纔將陳福撞醒，連聲報歉，“張總管何出此言呐？總管方纔分開一會兒，皇上已經摔了三隻宋朝官窯的青花瓷。這不，老奴急著去外務府重新購置一套皇上用著逞心的。”說完帶著身後一臉驚嚇過分的小寺人朝著外務府疾步而去。年富淡笑，“看來皇上表情不佳，張大人還是不要讓皇上久等為好。”張起麟冷哼一聲，扭頭就走。年富亦趨亦步，恍若閒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