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生死茫茫(一)[第1頁/共3頁]
“羅隱得皇太後一語嘉獎,真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持槳的安德海趕鬆散趣,“何不招他來,好好給我們娘娘做幾首上好的詩?”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目前有酒目前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喳。”
北國的骨氣還是漫衍著夏季就纏綿不肯拜彆的暑熱,隻是有些秋風微起,節近重陽,福海裡頭的荷葉漸殘,蓮肉飽實,引得在附近當差的寺人垂涎不已,海邊的香樟樹被熱氣蒸發的懨懨的,寬寬的樹葉有力的捲曲在褐色的樹枝旁,花圃植著紫玉蘭含苞隱在寬廣扁長的葉裡,欲開未開,待時而動,恰是初秋極好的季候,湛藍的天空映照之下的福海波光粼粼,陽光蕩起了片片碎金,幾扁小舟泛在福海之上,不遠處傳來清脆鎮靜的歌聲,是馮婉貞唱的小曲兒。
“娘娘我們住那裡?”本來不說話隻是打量著圓明園風景的馮婉貞開口說道,“嗬嗬,你先逛一逛,”皇太後拍拍馮婉貞的手,垂憐的笑道,“看看那邊中意了,就住那裡,也冇需求就跟著我住,免得拘了你,讓你不安閒。”
杏貞坐在小舟上,聽著馮婉貞的歌聲,吹著輕風,鬱結的表情終究發散了些出來,馮婉貞一曲歌罷,杏貞不由得點頭,“目前有酒目前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實在是精美,羅隱此詩深得吾意!”
焦祐瀛也正欲安慰,“好了,我豈是那樣不知輕重的人,”肅順微微一笑,自古勝利者對動部下敗將都是向來很寬大的,或者說,感覺和本身不對等的敵手都是非常具有勝利者的憐憫心,“隻不過想讓皇太後識相一點,這話隻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肅順放動手裡的摺子,那邊頭寫的是僧格林沁恭請聖安,想前來行在的摺子,“讓她明白一些,如何好好保養天年,現在看來這話說的模樣不錯,太後孃娘見機地去了圓明園,也是感覺不該在天子迴鑾登極的時候鬨甚麼幺蛾子,這便是極好。”肅順精力抖擻,一副誌對勁滿的模樣,“祺祥改元,新帝登極,國朝又是一番新的氣象,恰是君臣同心戮力,開天辟地的好時候來了!”
“皇太後禦圓明園了,”載垣喃喃自語,對著肅順笑道,“這是如何回事?”
玄月初三日,穿過早膳,敬事房總管寺人來請駕,到澹泊敬誠殿行啟靈禮。小天子奠酒舉哀,撤去幾筵,由肅順親身批示,把梓宮請到一百二十八名伕子所抬的“大杠”上,然後禦前大臣醇親王和景壽,引領著小天子到行宮大門的麗正門前恭候,等梓宮顛末,帶領文武百官跪奉上道。這時貴太妃的黑布轎,已在行宮側門等待,小天子還是跟著貴太妃一起,由間道疾行,先到喀拉河屯行宮,倉促傳過午膳,由景壽陪著,乘轎到“蘆殿”——蓆棚搭蓋,專為停奉梓宮之用的粗陋殿廷,奠了奶茶,還是回到喀拉河屯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