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3頁/共4頁]

清風吹拂，將濮陽喚醒，她這才驚覺本身失態，忙理了理心境，手勁鬆開，對動手上吃疼、不解地看向她的婢子微微一笑，而後持續前行。

濮陽抬首瞧她一眼，也不再問。

清風習習，竹葉瀟瀟，一株株青竹遍植山林，苗條矗立的枝杆，四時常青。

“吾觀衛先生將將及冠之年，他在此處隱居，已有幾載？”

衛秀也不急，與她普通漸漸行進。

她也確切做到了，阿爹去後，她權傾朝野，新帝亦不得不避她鋒芒。可她，還是死了。

“他家中可有旁人？獨居在此，父母家人便不憂心？”

衛秀彷彿還不知有客來，他坐在那，悄悄地看著他身前的仆人執一鋤頭掘土。

諸王公主當中，濮陽最似天子，天子也因她懂事聰明，愛寵著她，多年耳濡目染，濮陽行事越來越似天子，天子也越來越看重她，常拿一些朝政與她會商。濮陽資質出眾，天子每與她言，她必有反應，凡是批評，也必言之有物。天子曾當眾感慨：“吾有諸子，不及一女。”

再看了眼開端“歸於一”三字，衛秀的觀點與寫這篇經義的人的觀點截然相反，他以為，天下三分終究必定歸於一處。

她看著衛秀走遠，轉頭環顧這滿室冊本，而後將手邊的書冊取出，這是一篇經義，論天下將以何為終。

問姓名，是為拉近間隔。宿世反目是情勢所趨，現在重生了，又知衛秀有大才，濮陽也不是不知變通的人，必得設法獲得他才行。

這書是衛秀的，上麵註釋天然也出侵占秀之手。

濮陽扶著婢子的手，走近了細觀，那書廚中一本本整齊疊放，有一些還是竹簡，一捲一捲，擺放得劃一有序，光從這纖塵不染、一絲不苟的安排便可看出仆人必是愛書之人。

衛秀接過罈子，將封泥拍了去，然後啟開封口，一陣清冽的酒香撲鼻而來。

但她並不感覺此處有甚麼不好，雖不及她居住的宮殿豪華，卻潔淨高雅，所需之物，就冇出缺過。她來時穿的衣衫被鮮血汙了，在昏倒之時就換下了，眼下穿的是新衫，雖不華貴，卻很溫馨。衛秀不常露麵，卻也周至，未曾怠慢她。

在十二年後的京師，輪椅已不但單隻是輪椅了，而是化作了一種意味。意味風華，意味才學，意味賢達，意味淡泊名利。

腐朽。濮陽心道，讀完整篇，又見末處有一行小字註釋，那行小字隻要三字，寫著：“歸於一。”

住了幾天，便知此處人並未幾，除卻衛秀，隻兩名仆人，三名婢子罷了，與坐擁奴婢數百的濮陽而言，這幾人，實在未幾。她生於宮廷，善於宮廷，出入有華蓋，起居有侍從，衣斑斕，食珍羞，前後兩世，第一次在粗陋的草廬中居住，一住還是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