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第2頁/共4頁]

濮陽在含光殿等她。

他已年過而立，但一腔熱血，與少年時彆無二致。衛秀看著便有些恍忽，竟感覺本身接下去的話，難以開口。

焦邕愣住了，眼中儘是不敢置信，他看了衛秀好久，衛秀任他打量，未曾開口。他目光直白，從體貼化作了鄙夷，衛秀滿心尷尬，還是沉默以對。

衛秀對她一笑：“你也保重。”

“好久不見，阿兄彆來無恙。”衛秀笑道。

“竇卿，你捏造遺詔，是受何人教唆？”濮陽直接就問了，她語氣安靜得有些可駭，竇回便是已有了籌辦，也不由自主地出現寒意。

竇回更加難安，若她不是主謀，隻怕不久以後，此事就會被翻出來。回想當日，駙馬泰然自如，他滿覺得駙馬與公主商討過，已做了萬全籌辦，現在看來，彷彿又不是如許。

衛秀在茶館中閒坐很久，嚴煥與阿蓉擔憂地看著她，卻不敢出聲。

濮陽像是俄然間被人抽去了靈魂，有些心冷，有些難過，有些仇恨，又有些累。

竇回這幾日心憂如焚，直到幾名內侍來到他的寓所，傳了陛下口諭，竇回反倒鬆了口氣。刀懸於頸上，總怕它掉下來，當它真的掉下來了，反倒就安然了。

衛秀說不出冠冕堂皇的話，也隻要任他如此看輕。

濮陽看著他，他頭髮斑白，已顯龍鐘之態，身上穿的是一襲布衣，如同一慈眉善目標阿翁。她也一向如此覺得。他奉養先帝大半生，少不得與些朝臣有些磕磕絆絆的事，她唯恐他辛苦半生，臨了老反過得不安閒，便經常遣人照拂，也算全他忠心。誰知，這忠心倒是假的。

衛秀回宮時，也是遲暮。太陽從西邊墜下，帶起漫天朝霞，如火如荼。冷風起，秋意漸濃，洛陽城在朝霞下倒是如此蕭瑟。

殿中已置炊事，她一入殿，濮陽就往她身上披了件外套，道：“天涼了。”

濮陽是分批召見的。先問了太醫，看了脈案，得知先帝身前，身材康泰，並無性命之憂。太醫位卑權微，不敢多言，得天子垂問，周太醫方大著膽量多說了一句：“自陛下那回勸太高帝，高帝便照著臣的方劑安養，脈象一貫是暖和。”

衛秀看著他，緩緩道：“我已不思複仇了。”

終究，焦邕嘲笑了一聲，站起家來，回身就走，走到門邊，他停下步子，回身來看著衛秀，他調侃的眼神如刀子普通一片一片割下衛秀的莊嚴。

焦邕等了一會兒，未見衛秀改口。他連連嘲笑，說出的話句句刺心：“仲氏風骨清正，從未有過足下這等貪慕繁華，戀棧權位之人。有你存世，不知仲師地府之下，能夠閉得上眼？”

衛秀接過，低頭看了看，方謹慎支出懷中，說道：“此次，多謝阿兄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