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拉壯丁[第2頁/共4頁]

聽他抬出範知縣來，李柏嘴角一陣抽搐。

另有個妝化得極精美的大叔站在床前，身上那是單衫吧？吹鬍子瞪眼，吃人普通。

身後的渾家唯恐他氣出個好歹，正要開罵，卻見丈夫顫抖著抬起手來，指著對方切齒道：“姓孫的，你莫覺得作個保正誰都怕你。我這幾十年書也不是白讀的……”

李昂一陣不自傲，莫非我說錯了？

不過，這誰啊？如何冇見過？哦，是我爹……等會兒，罵人是不是？這如何會是我爹？我爹雙眼皮兒！我也不叫李昂！

婦人家罵街天生有上風，聲音又尖又亮，語速又急又快，連搶白都尋不著空檔。

一聽這話，保正肥胖的身軀竟分外矯捷，一溜小跑便冇了影。

他兩個估計領盒飯去了，床上的李昂顧不得正流血的鼻孔和火辣辣的臉，茫然地打量著房間裡的傢什陳列，喃喃道出一句：“不是吧……”

受兒子開導，李柏終究逮著個機遇打斷道：“太宗時，京畿民牟暉擊登聞鼓，訴家奴失公豬一頭，詔令賜千錢償其值。丟頭豬官家都管，你總比豬要緊些吧？”

大宋靖康元年，淮西壽春府，這裡喚作小溪村，就在府城南郊將軍嶺下。這具身軀本來的仆人叫李昂，小字牛頭，方纔拿藤條的是他娘，孟氏，噴了好一陣的是他爹，姓李名柏，字木白，小字無常。

不管他會不會去捶登聞鼓，歸正孫癩子內心已經打起了小鼓。暗道這廝是出了名的渾人，本日如何不按套路來了？內心雖膽怯，嘴上卻不平：“那登聞鼓是你想捶就……”

是以，老李固然當了五回舉人，現在卻連最根基的免役虐待也冇有。且這回不是例行抽丁，而是因為府城西牆塌了一段，知府衙門考慮到處所上不承平，必須期限修好，以是命令“征急夫”，連那雇人替役的“免役錢”也不管用了。

特彆是李柏，讀了幾十年的聖賢書，雖冇考到個出身，但想著五次取解，四次赴京，總另有些士人的高傲和莊嚴。可明天，一個都保正便把他那脆弱的高傲和莊嚴踩在腳下，如同那柵門一樣，踩了個稀碎……

兩口兒就這一個兒子，也萬幸隻要一個，要再多一個，取個乳名叫馬麵，那就無常、孟婆、牛頭、馬麵，一家子牛鬼蛇神全齊了。

孫保正一聽要告，心頭也是一沉，但隨即撇撇嘴，不屑道：“告！固然去告！看看範知縣搭不理睬你！”

經他這一鬨，李家兩口兒非常懊喪，老乳母做好了早餐也冇人吃，都坐在正屋裡唉聲感喟。

站在門口那大媽，身穿褙子，手執藤條，大熱的天臉上卻好似結了一層嚴霜。

語至此處，陡覺不當，簪花少年入了戲，指著他鼻子作義憤狀：“這話你敢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