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攪天寒徹報春光[第1頁/共3頁]
陳暮成目寒似利劍:“您在宮中,瞧著也舉步維艱,旁人曉得您看此書,隻當您謙恭謙讓,是為韜光養晦,厚積薄發,您就算要看,也是藏掖著,如此光亮正大,想來是專給暮成看。”
再行到抄手遊廊處,他按捺不住:“繞水環山處,寒冬應格外陰濕些,暮成一起行來,卻隻見得盎然春意景,連這四周不避風的遊廊,也融融生暖意……”
“公主思慮全麵,再冇甚麼不當的。”
陳暮成這才發覺,這嶽國長公主哪是嬌弱怯怯菟絲花,也不是隻待郎君攀折的柔橈輕曼,嬌媚柔弱,而是質傲清霜色,香含秋露華,她骨子裡存著氣性,是能忍能隱,隻待有朝一日的氣性。
顧昭和淡笑:“這水是山裡頭的溫泉水,鑿了道引到此處,為的是四時花開,抄手遊廊的青石板是中空的,裡頭一麵是暖玉,一麵是熱炭,便不覺冷了。”
“喔?”陳暮成冷道:“甚麼人?”
坐上的顧昱瞧不透,隻仰天笑了:“甚好!甚好!三皇子豪傑少年,又謙遜,朕這愛女安危,可交托三皇子了。”
又是個在朱牆深院,不儘快意的,他感同身受,也不推拒:“就勞公主週轉了。”
顧昭和還是盈盈,如沐東風的,卻半點不讓步:“我非殿下之敵,實與殿下,是一起人。”
“這三清殿是前朝榮貴妃的寓所,她聖眷素厚,倒是個愛平靜,愛好擺花弄草的,先帝便指了這水繞山環處與她。”
話出口了,頓覺不當,看了看顧昭和,但見她輕笑仍然,渾不在乎地:
顧昭和緩步穩行,一起輕言道,陳暮成細觀四周,見著此處景色,不是“泉聽咽危石,日色冷青鬆”的平常冬景,倒是滿園深淡色,花樹得晴紅欲染,不免詫異。
顧昭和隻是笑,素手重動,將書卷拿了,自顧自隧道:“這卷四十一,昭和獨愛越王勾踐世家,‘勾踐反國,乃苦身焦思,置膽於坐,坐臥即仰膽,飲食亦嘗膽也。曰:“女忘會稽之恥邪?”身自耕耘,夫人自織,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節下賢人,厚待來賓,振貧吊死,與百姓同其勞。’這般心性,昭和佩服。”
嶽國國力弱微,奢糜吃苦倒是一等一的,陳暮成不屑,又往前行,但見火線屋子敞亮,筆墨紙硯都齊備,又四溢書卷香,暗忖:這榮貴妃倒是個清雅人。
見著他拱手作禮,顧昭和輕柔盈盈笑:“原不算甚麼的,是殿下多禮客氣了。”她忖了忖:“外頭天寒霜凍的,又烏雲壓頂,就怕天公不作美,賞花遊湖的雅興未儘,又濕了衣,不如請殿下往三清殿去,是個清雅散逸的好去處。”
顧昭和一字一頓道,繼而丹唇列素齒,緩緩笑開了。
陳暮成斂了氣勢,興旺的野心卻從黑眸裡層層透了出:“不快意,不平氣又如何?即使我比其些人儘力千十倍,旁人隻當我是賤婢之子,身份寒微,絕非天命所歸。”